“你是……”
“我是花萼国的宫女,是我们公主带你回来的。“公主?”眸子盈满着疑惑。
“公主她……”宫女咬咬牙,最後才像下重大决定似的,吐露出一切。“我们公主就是花妍,花萼国里住的都是修炼千百年的花精……”
“修炼千百年的花精?”他愈听愈不明白了,整个说明的过程中,他只知悉一个花妍。“她呢?”
“公主她、她为了救活你,已、已经被女王处死了。”
梁柏书被她的话震慑、无法动弹。
花妍死了?
不!这怎麽可能?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他失去理智地大吼,摇着官女的肩头,激动的情绪教他完全不能再理会什麽花精、妖怪,他只要见她!
“不许为难我的人!”女王倨傲地走进来,身侧的两排宫女尾随,每个人的面上都是凝重、肃冷。
“公主!”刚才的宫女对着一名站在最前头的官女喊道,就见那宫女一手捧着一只绘着美丽色彩的晶盘,上面盛著几片红色花瓣。
“妍儿已经死了,这就是她的形体。”
“不,你胡说!你是谁?凭什麽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的心正一步步地走入惊恐之中,浑身的温度像坠入冰窖般寒冷,拒绝承认她们这一群人的谬论、拒绝相信她已死。
“我是妍儿此生的娘,若不是因为你,妍儿也不会早早结束十七年的性命。”
她诉说着花妍前世,也说明花萼国的诅咒,更把花妍选择他的决定告诉他。
女王的神情冷然,眼眶却是泛红的。
“我不相信。”他摇头,难以置信地喃问:“花妍怎麽可能这麽轻易死去?她不是花精吗?为何救不了她自己?”
“偷取仙水是死罪,我不能循私。而你,一个凡夫俗子,我不相信你能给妍儿任何幸福,所以,妍儿死了正是最好的结束。”
“就因为你一迳认定我无法给花妍幸福,所以你让她受死罪?因为死去比面对我好?”他激动地喊着,此刻根本无心去想花妍是花精的事实。他只知道,他们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误判而死别,她不曾给过他们机会,证明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并非事实。
“你太武断了,就因为你的武断,枉送了我和花妍的幸福,若是如此,我情愿死的人是我、是我……”一滴滴的男儿泪沿着他的面颊淌下,他痴望着那晶盘上的红花瓣,唯一的感觉就是心痛如绞。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又如停止一般死寂,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声响,唯独他隐忍的啜泣声。
“把它给我!”
“不可以。”官女立刻护花。
梁柏书冷眸一凛,看准方向,探手去取。宫女一看不妙,退居众侍卫的身後,侍卫们立刻拔剑相向。
“你不必费力了,你不可能赢得了我们。”
“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你们,花妍就让我带走?”
“就算你赢了,花妍也不可能起死回生,要这几片花瓣何用?”女王故意惹怒他似的,抓起花瓣往半空洒下。
他的目一眩,身子想也没想地往前一跃,盛住片片洒落的花瓣,跟着抄起晶盘往怀里一塞,护住她的态势明显易见,接着,迎向每个攻击他的侍卫,打破不与女人交手的惯例。
“别让他逃了。”女王一声令下,侍卫的攻势更为凌厉,尤其是她们还漫天洒下不知名的香粉,他嗅进些许,已头晕目眩。
不,他不能倒下!
他要带她回去,即使是娶的是她的牌位、举行的是冥婚,他将义无反顾,这道强烈的意念从脑中猛然窜出,震醒了他,原来在他倾心於她的同时,自己已愿意为她付出这许多。
他喜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也远远胜过他所承认过的一切。
他要舆她一辈子共守,念头甫起,下一瞬,他抽起一名侍卫的剑,开始对抗,凭着心中的信念,反抗著眼前的一切。
女王不是没瞧见他眼里的坚决,那与妍儿知道死期将至时,所流泄的情感一模一样,但还不够,她不知道他会坚持到什麽程度,她对他的考验还不够。
“啊——”
他被侍卫刺中手臂,身子退了几步,趁势而上的侍卫又伤了他数刀。
无视於鲜血流下,他力拼到底,执意带她离开。
“放弃吧!你是无法带着妍儿离开花萼国的。”在他被推到墙角之际,女王故意劝道。
“我不相信!”他以剑挥开她们的包围,也因此再被划了一剑,长长的血痕浮现,触目惊心。他没有费心多看伤处一眼,只是凝定地看着女王走向自己。
他的目光炯炯,嘴唇紧闭,似乎意会了自己真的无法离开,牙根一咬,求死心切。
“拦住他!”女王看出了他的意图,更讶异他的决心,连迟疑和思索的片刻也不愿意留,就这麽地一心求死、咬舌自尽。
好一个多情种!
妍儿确实没有看错人,女王不禁赞叹,见他为妍儿所做的一切,再不成全,这世间便会多了两条冤魂。
侍卫橇开他的嘴,不让他死绝,动作与刚才相反,取剑夺他的命是吓唬,并非真想要凡夫俗子的血染红了花萼国。
“你、你是什麽意思?我连决定死期的权利都要交给你吗?”
梁柏书憎恨的眼神犹如在控诉她是个暴君般,恨不得啃食她,好为花妍赔命。
“你若死了,只怕妍儿也要跟你去了。”女王略带深意地笑了,一只素手在半空中扭绕,唇里吐着神秘的咒语,就见藏在梁柏书怀里的花瓣飞出,数片花瓣在空中形成一个体,透明渐转清晰,虚幻化为充实,香气迎人。
“花妍?”他震惊地瞠大了双眼,排开众人冲上前,一把牢牢将她抱紧。
“妍儿,他通过考验了。”女王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花萼国的花精,跟他下山去吧!”
“母后?”花妍不确定地看着她,在执行死刑的那刻,她被一道香气迷昏了,再醒来,全身轻飘不实,好似轻松通意,却又有一股形容不了的力量在她体内缓缓地流失。
“记得那个诅咒吗?你和他都已通过考验,咱们母女情份已尽,下山去过你的日子吧!”女王与侍卫们同时转身离去,不再看她一眼。
“母后……”她追上前,只见众人与华丽的宫殿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是两人初识的地方。
“怎麽会这样?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花妍喃问,一股空虚闯入她的心间,一切是那麽地虚幻不真实。
梁柏书将她拉进怀里,眼前的事是如此不可思议,却又如此惊心动魄,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全都不见,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我会照顾你。”他坚定沉稳的声调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花妍的心窝,暖了她的心灵。不管别人怎麽看你,你都是我梁柏书的妻子。“嗯……你不怕吗?”花妍抬头问道,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像初见他那时一般,轻易地被他吸引。
“怕?你只是一朵石榴花、一朵孝顺感动天的花儿,我有什麽好怕的?”比起作奸犯科、盗淫掳掠的人来说,她善良无害许多,即使是精怪,又如何?
花妍闻言,心中撼动不已,迷醉的忘去了失去花萼国的悲伤。“你知道吗?这可是你说过最美的一次情话。”
“呃……我、我是说实话。”梁柏书脸上霎时羞赧,浑身严谨起来。
眼见他可能要就搬出“道德说”,花妍立刻喝道:“我不许你在这个时候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