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喏,这‘金锭裹蒸’也带着,没看完赛事不许回来,回来同我报谁赢谁输了。”再度打断,顺势塞了几个裹蒸给梁柏书,示意他主动一点。
“是,娘。”梁柏书与曹妤婕交换了个眼神,这件事有某种图谋意味。
就这样,花妍就这麽地被梁柏书带出门了。
* * *
走出梁府没多远,花妍便停了下来。
“花妍?”他回头看她。
“你跟你娘串好的吧?”她狐疑地看着他。
闻言,梁柏书一愣,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去看划舟,要去你自己去。”
她转身就想回去,梁柏书一时情急,抓住她的手往怀里带,忘记了男女有别,喊道:“别走!”
花妍的视线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移到他的脸上,无形中像是在说:放肆。
“我……有话同你说。”梁柏书知道她的敌意与不悦,可这事放在心上好多天了,不说给她知道,就怕会失去她。
“说吧!”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浚河那儿去说。”他正选着小灵子指示的气氛绝佳的地点,当然,只有说和了才有月黑风高的夜晚
呃,大白天的,不能净想这些,他严正地警告自己。
“我不想去那里。”她不喜欢湖。
“不过娘交代要告诉她哪支队伍胜。去年是张家赢了,抱走了五十两的奖金,今年娘下注赌张家连庄……”梁柏书边说边将她往岸边的方向带,那儿有间客栈,可以观赏湖色,也方便谈事。
花妍当然看出他的不良动机,不过她没拆穿他,一来是他搬出了梁夫人这块大招牌,二来她暗想自己总得要克服心中的那道关卡,三来她也想知道梁柏书会怎样跟她摊牌?
当然,今日也可能是一个关键,留与不留的关键,说个清楚明白,是冷是暖,她将在今日承受。
此刻,她不禁忖想着上天冥冥的证定,她似乎一生都难逃天中节的无形魔魇。
吼……一阵吵杂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渐形渐大的吆喝与震动,将活动的气氛带到高点。
“来,这里。”梁柏书贴心地护卫她走进客栈二楼,一名店小二殷勤地上前领路。
楼上的窗桥边早挤满了观景的人潮,花妍所听到的吵杂声有一部份是从这儿发出,还瞧见几艘龙舟在湖上停着。
店小二讨好地说道:“这个位置正巧在浚河正前方,瞧比赛最好了……请问两位客倌要用点什麽?今儿个本店备有应景小菜、九子裹蒸、雄黄酒。”
“就各来一点吧!”梁柏书说道,心思并不在吃吃喝喝上头,花妍亦是加此。
“是,两位客倌稍後片刻,菜马上送来。”
店小二离开後,梁柏书细心地将金锭裹蒸拿出来,拆开棕叶,递给她。“你先吃吧!”
花妍接过,瞧了眼,咬了一口,在嘴里嚼著,等着他开口,谁知,她吃了一口又一口,都快吃完了,他还是一声不吭。
店小二送上他们的点心,对他们既已自备了裹蒸又点裹蒸感到疑惑,不过倒也没多话就是了。
她眯了他一眼,他定睛地看着龙舟,张家、李家、钱家的旗帜飘扬半空,个个参赛者摩拳擦掌,一等哨音响起,杀声响彻云霄、加油声更是不绝於耳。
沉住气,她等比赛结束。
梁柏书不着痕迹地看她吃完一颗裹蒸,心头七上八下的,想说出口的话怎地变得好难好难,不过就是那三个字……竟需要那麽大的勇气。
不好问她要不要再来一颗,只好将视线落在外头的比赛,藉着别人的呐喊声来压过悴动加雷的心跳声。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但要说出口怎麽那麽困难?他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来蕴酿自己的勇气……
他有些无力地朝她一笑,她扫了他一眼,毕生的勇气又被清除光光。唉,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一点儿都没有错!
唇角动了下,他举杯说:“喝酒!”藉酒壮胆的意味浓厚。
看穿他的拖延意图,她拍掉他的手,喊道:“梁柏书,你不要转移焦点,有话快说。”
“嗯……”从哪里开始说?他迟疑地抬眼,见她娇颜浮出愠色,却依然是那麽明艳动人,他的心陡地一颤,呼吸有些急促。
“你再不说我就当你……”
“我爱你!”勇气突地集中,吼了一阵,终於说了。不过,爆发威力後的结果是他的脸又红又涨,浑身发热。
这跟花妍猜想的不一样,她以为他会搬出一堆道理说服她嫁他,没想到,他竟说出心底的感受。
有一瞬,她没法子反应。
“花妍?”他以为她会开心,照小灵子的说法是她想要听的是这三个字,他说了,可她却呆若木鸡,他做错了吗?又把事情搞砸了吗?
猛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再说一次。”
“啥”
“我说再说一次!”她要再听一次,好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梁柏书不自在起来。“我、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想听的。”
“拜托你快说。”她的脸因期待而赧红,两人就这麽扭扭捏捏对望着。
“我、我爱你。”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没听错,她确实是听到了这三个字。
“没有没有,我不敢骗你。”
“骗我你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连孔老夫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再问他一遍。
“下地狱是一定会的,毕竟我染指了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梁柏书早就有下地狱的准备了,但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她知道他的想法,纵然他也是日前才被小灵子点通。
“哦!”花妍听了他的保证,露出一抹微笑。她不会让他下地狱的,至少在她还是花精之前,她都会保住他。
“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我不是为了负责才娶你,我是真心想娶你……”把话说明白了,好像没想像中的困难,反而有体内情感被释放的快意。“只是当时我以为你是受了逼迫才跟我、那、那个,所以……”
“所以提醒我,你是为了对我负责才提亲的?”花妍接了下去,对他提到欢好时便跳过的举动感到好笑,真是个古板的夫子。她也许该庆幸,他在床第之间并不古板。
“嗯。”梁柏书点点头,“但我不是不情愿娶你,我是心甘情愿的……花妍,你、你嫁我吧!我是真心想娶你。”
“是吗?我不知道怎麽相信你。”
他的神情立刻沉痛起来,黯然的眸光低垂,错过了花妍狡黠的眼神。
“我知道你还不够爱我,我也没有什麽值得爱的,除了教书我一无是处,怎麽给你未来、怎么让你过好日子、怎麽……”像怕她不够清楚似的,他细数着自己的缺点。
突地抬眸,发现她含笑的眸色,这才恍觉中计。你在捉弄我?”
“没、绝对没……”
就在这个当口,一名扒手趁他们不注意之际,飞快地从梁柏书的腰际边窜过,抓了他的钱袋就跑。
“你这小偷!”梁柏书当下反应,及时反拉住那扒手的领口。
扒手一急,将偷到的钱袋住窗棂边一丢,咚地一声,落入浚河理,整个过程快得教人反应不及。
“我什麽时候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扒手辩称,还猛力地扭着身,大喝:“快放开我、放开!”
“你、可恶!”谁知梁柏书怒急攻心,重重甩开扒手,身子住窗边一跃而下。
哗地,跳进浚河中。
“柏书——”花妍吓白了脸,想也没想地跟着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