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车资,她下车,远远就看到屋子一片漆黑,他没来?还是他生气不开灯,或是在院子等她?亦仙娅心急,小跑步过去,走到门口,转开门锁,她知道,今晚,他不会来了。
昨天他也没来,亦仙娅丧气的想,她颓躺在地上,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她讨厌这样算着日子等他的自己,更痛恨回忆着那些夜里快乐的时光,难道她就只剩这些事可做引。
亦仙娅懒懒地起身,她拿刷子将累积在灯座上的腊油清干净,重新插上新腊烛,点火,看着那小小的火苗,她眼神黯淡。
屈膝坐在沙发上,亦仙娅注视着自己的脚指头,她脑袋一片空白,发呆,哼歌。
“为情困,磨折了灵魂……该来的就来,该走的就走,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她愣住,那是伤痕的歌词旋律。
亦仙娅突然从沙发跳起来,冲进房里,上网查询,点出西班牙九月份的天气,她拿出旅行包,打开衣柜,噼里啪啦的塞满行李,最后是她的画具。
收拾好,她翻出之前买的所有蜡烛,将它们一根一根在客厅的桌上及矮柜竖起点燃,然后她抱着行李,盯着蜡烛燃烧,烧到全部的蜡烛都没了,烛火通通熄灭,天也 亮了。
她在钟乔尹的手机留言,然后拿出纸笔,快速写了几个字,钉在门上,接着她驾着她的小march直奔机场。
明歆火受邀参加南韩科技大厂GK在汉城的酒会,亚洲众多知名企业领导人皆亲自出席,会场金碧辉煌,热闹非凡。
他今晚的女伴是莫逐日,明歆火十分尽责,和她连跳几支舞后才答应其他女人的邀约,无庸置疑,亚洲最年轻的总裁是今晚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
明歆火忙得不可开交,和一群记者状似相谈甚欢,他微笑,“抱歉,失陪一下。”凭他优雅的笑容就足以迷倒所有的女记者,谁会忍心拒绝?
他从容离去,走进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掬了几把冷水往脸上冲。
“你心不在焉。”莫逐日倚在盥洗台旁瞅着他。
“有吗?我以为我的表现值得你打满分呢!”明欲火用毛巾拭去满脸水珠。
“那要看满分是多少,你今晚至少有一半的时间灵魂出窍。”她说,走到他身侧看着镜中的明歆火。
“何以见得?”接下永夜领导一职后,他一直尽心尽力。
“你刚刚差点踩到我的脚呢,火,你的演技退步了。”莫逐日洗手,但眼神一直紧盯着明歆火。
“那看来我得加紧磨练喽。”他一笑置之,整了整领带,欲离去。
“只是一晚不见面就让你这么不安吗?”莫逐日声音沉了下去,不满他敷衍的态度。
明歆火止步,目光带着警告,“日,我知道依你的职责是可以二十四小时全程跟踪我,但这不表示我给了你干涉我私生活的权利。”
他已是永夜的首领,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冒犯他的权威,即使是莫逐日。
“火,这不是长久之计。”莫逐日清楚他近两个月东京台北搭飞机像开车般通勤,但敌人逼近,她不能让他有任何陷入危险的可能。
“我知道。”他叹息,显出疲惫的神态。
“她不肯来东京吗?”她问,指的当然是亦仙娅。
“她不适合东京。”明歆火摇头。亦仙娅爱好自由,让她生活在随时随地受保护的状态,不就形同监视?她会疯掉的。
“让我跟你报告一些事,也许你会认清现实的状况。”莫逐日语气轻描淡写,但内容却让明歆火的心更沉重,她说:“永夜在欧洲的几个据点受到攻击,损伤不大,但挑衅意味浓厚,永夜企业体本身也是,几个投资案都因受阻而陷入困境,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明歆火缄默不语。
莫逐日面色凝重,“赤鬼堂回报,有一批外籍特工已经悄悄进入亚洲各大城市,地球和平解放机构这次是来真的,你一定要小心。”
她言尽于此,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他手上。
莫逐日走了出去,今晚她的角色是永夜科技事业部的经理,她还得和几个老头子跳上几支舞。明歆火戴上面具,完成他身为永夜总裁应尽的职责,酒会结束,他离开汉城,专机飞往台北,此刻的明歆火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
他开车前往阳明山,天已亮,下午他还有重要的会议,他只有一个早上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白天来找亦仙娅,他要给她个惊喜。
然而,这惊喜远远不及她给他的来得大。
扯下她钉在大门上的纸条,她走了,她去旅行了,她展开双翅从他手心飞走了。
明歆火坐在车里,手指紧握着那张纸,一股空洞的感觉淹没了他,他猛地发动车子,用力踩着油门在山路狂细,他扭开音响,让邦乔飞的重金属音乐响彻云霄,但那股空洞的感觉却不断蔓延扩大,压迫着他的心肺,他觉得无法呼吸。
不!他不放手,绝不!
明歆火突然踩煞车,性能优良的轿车在柏油路上画出两道深刻的煞车痕,尖锐的摩擦声划破山间宁静的空气,车停住,他平静的面容望着前方,拨通手机。
“雷,交代你一件事……”
第十章
伊比利半岛阳光温暖,巴塞隆纳风光明媚,参观过高地的圣家堂,欣赏完毕卡索的抽象画与米罗的精美雕像后,隔天,亦仙娅和川岛彦次郎一行人开车前往费格拉斯。
下午两点,休旅车停在弯弯曲曲古老小路旁,他们走进典雅的咖啡店享用午餐,店内宽敞,除了他们就只有几只飞来飞去的蚊子,老板好客,问他们打哪来,亦仙娅讲了那个台湾是座工厂的笑话,所有人哈哈大笑,老板也贡献一则——
“一个苏格兰人带了箱威士忌上火车,拿了一瓶喝几口就把整箱丢出窗外,其他人问为什么,苏格兰人回答:我们那里多得很。旁边一个摩洛哥人抽着一支大麻,接着也把整箱大麻往外丢,乘客惊讶,摩洛哥人回答:我们那里多得很。最后,坐在他身旁的西班牙人马上把摩洛哥人抱起来往窗外丢……”
“为什么?”这可奇了,亦仙娅睁大眼间。
“我们那里多得很啊。”老板朗笑,众人一头雾水,他才解释,西班牙有很多从摩洛哥来工作的人,老板告诉他们就连偷渡都还有保证班哩,第一次偷渡被抓包,可以免费再来一次。
老板说完,亦仙娅笑到趴倒柜台,她一双眼晶亮亮的,有一瞬间陷入幽思,表情落寞。
老板搬出茴香酒,打算来场把酒共欢,川岛彦次郎见了猛摇头,亦仙娅豪气万千呼干啦,吃饱了,当然得好好品尝餐后酒喽!其他人见她大赞好喝,酒虫作祟,结果从茴香酒喝到红酒,接着卯上水果酒,最后一群人没几个能开车,当晚只好在咖啡店里打地铺。
晚风吹着,夏夜燥热,亦仙娅醒来,走到店外,川岛彦次郎坐在花园凉椅,手上夹了根烟,他盯着烟烧,迟迟没抽一口。
“干么?你以为看久了会跑出个阿拉丁巨人啊?”她笑说,走到他身旁坐下。
川岛彦次郎瞟她一眼,“要也是跑出个兔女郎,阿拉丁巨人能做啥?笨!”
亦仙娅翻了翻白眼,“你才笨,都要烧完了,还不抽啊?”
“当然不抽,我、戒、烟、了!”他宣告。
“真的假的?”她惊讶,没见他能撑过一个小时不抽烟的,烟瘾之大,戒烟?!她嚷,“你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