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陡峭崎岖,风景脱俗饶富异国情趣,但她还是很生气。
走了一小时,饿了,她拿出饼干填饱肚子,还灌了好几口香堤葡萄酒,饼干很脆,酒很甜,她在路边顿顿足,开始觉得一个人好寂寞。
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想问路,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亦仙娅颓然坐在路边,她气得想撞墙,不—她气得想抓明歆火撞墙。
他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呢……那个大笨蛋……她真想他,他要是在这里铁定又要抬出关系来解救危机,那么她还可以嘲笑他,然后两个人继续像白痴一样往下走。
亦仙娅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从来没这样丧气过,才分开多久呀,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巴士到站下车,明歆火在小旅馆办Chick
in,坐在小厅等亦仙娅,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站起来绕了小旅馆前后两圈,又回到小厅坐下,又再一个小时过去,柜枯小妹问他要不要喝饮料,他没心情,反要了一包烟,才点火,又搁下。
唉,他早戒烟了,因为是亦仙娅的朋友优塔莎才破戒,现在呢,他等她等得快杀人,天都要黑了,她大小姐是怎样?被城堡的冤魂抓去做鬼新娘了吗?
如果能遇到鬼那还好,至少问个路吧,亦仙娅迷路了,她气昏头,搞错方向走错路,等她想往回走时,天上飘起细雨,太阳下山了。
她躲进一个塔楼下,塔楼架了很多木桩,里头堆了不少建材,可能是在大地震时受损正在修复,她没心情探索塔楼,四周越来越漆黑,她越来越后悔没听明歆火的话。
外头细雨绵绵,风吹草动,塔里一片漆黑,石砖泥瓦空洞回响,她一个人,感觉很无助,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瞪着自己的鞋,觉得很困乏,觉得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妈妈死后,她被送回台湾,她爸是名义上的监护人,派了个老妈子照顾她生活起居直到高中,所以她不受羁绊,她喜欢她的鞋,她以为她可以一个人走到天涯海角,但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她好孤单,他陪伴过她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好孤单,她好想哭,她太任性了,因为他一直包容她,她居然沉溺在这种有人跟随左右的感觉里……
鼻一酸,眼泪滴滴落下,背倚冷墙,亦仙娅蹲着将头埋进膝盖间,一道光线忽地照到她身上,明歆火打着手电筒照到她,见她肩膀瑟缩,惊得魂都飞了。
“亦仙娅!”他大叫,扔下伞,冲过去环住她,“你怎么?你受伤了?你在哭?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吗?”越问他心越紧,生怕她遭逢不测。
他喊的式大声,亦仙娅抬头一见是他,先是愣住,然后委屈皆涌上心头,接着她投到他怀中哇哇大哭。
明歆火被她一撞差点跌倒,他扶住她,拥紧她。
“你哭什么?干么待在这里,旅馆在山丘上啊。”他责骂着,被她哭得心紊混乱。
“我、我、我迷路了啦。”她嚷,眼泪鼻涕流满面。
“你迷路?”他惊讶,她一路上靠着一张地图过关斩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吃瘪?
“嗯……”亦仙娅扁着嘴,脸埋在他怀里,“而且,后来天黑又下雨,我找不到路回去。”
“喔——”他松口气,摸摸她被露水浸得有些湿的发,叹息道:“原来你迷路了。”
原来她只是迷路了,她没事,她只是迷路了。
她没被强盗抢劫,也没有跌落山谷,只是迷路,她吓得他什么理智都没有,找了她一个小时,找得心急如焚,甚至动用永夜的资源,他气自己撇下她,气她大胆任性,但他更怕她会出事,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怕到颤抖、六神无主,他从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他搂着她的肩膀,她轻轻颤抖,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哭,唉,你吓死我了……”唉,她一定不懂得他的心,她哭,只是太紧张了吧。
他怀里好舒服,听着他的声音,亦仙娅觉得很心安,他手拥着她,她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她很高兴他出来找她,她真的很高兴,高兴的控制不住眼泪。
“别哭了。”他轻拍着她的背,低头见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摇着头,一直哭,他搓揉着她的头发,笑骂她,“谁叫你不听我的,迷路了吧,活该。”
活该引赤仙娅眼泪停了,鼻涕也不流了,她推开他,睁大眼瞪他。
“厚,你很冷血、很没同情心耶!我都迷路了,还骂我活该,喂!是谁说要来阿西西的啊?要不是你要来,我怎么会迷路!”刚才还愁云惨雾的,现在精神可好,还能指着他鼻子骂。
明歆火忍不住噗哧一笑,“好,我冷血,我没同情心,那我走,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塔楼好啦。”
“喂!”她喔他,他望着她笑,她瞪瞪眼,吸口气,“好嘛,是我错。”
她心不甘情不愿,那样子真像闹别扭的小孩,他笑笑,站起来对她伸出手,“走吧。”
亦仙娅哼一声,才把手放到他手里,他拉她起来,撑好伞,一手拿着手电筒,拉她手勾在臂弯并肩走,她边走边揉眼睛,吸鼻子,抬眼问他,“明歆火,你有没有卫生纸?”
“干么?”
“擤鼻涕啊。”可恶,被他看到她哭,这下他铁定得意。
“没有。”他顿了顿,闷笑,“你忍耐一下吸回鼻子里好了。”
“恶心!”她大骂。
他哈哈大笑,拿出面纸给她,让她把鼻涕及眼泪擦干净。
手电筒的晕黄灯光照着路,她在他身旁,她的手臂偎着他,两人贴得很紧,体温相系,明歆火轻吁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全定了下来。
他们回到旅馆,他让她去洗澡,加钱叫老板开伙做吃的,走了这大半天,她一定很饿很累,他在小厅坐着等,闻到阵阵香气,才猛然想起,和她分开后,他什么也没吃。
他端了两盘兔肉苹果烩,转开门,觉得有些奇怪,旅馆小房间里幽暗静谧,他搁下声盘,手指按在电源开关上,正欲按下,晚风吹帘纱,月光洒了一地,他屏息,米色枕上,她细细的脖子弯着,淡黄色发丝光影流动,她背对他卧躺着,呼吸匀称,过大的T恤领口露出她小小肩膀,棉衣曲线勾勒她背脊线条纤弱,明歆火放弃了开关走近她,弯腰看她,她睫毛敛着睡着了。
他手指轻滑过她的发丝,挑起一绺柔柔顺发卷在指尖,发卷缠绕落下在她眼旁,他凝望着她,她脸颊红润,就像颗成熟可口的苹果,他的心好热,有把蠢动的火烧了起来。
他绕过床,在她身旁蹲下,手指揉着她细长卷翘的睫毛,他哑声,“快醒来,亦仙娅……”她再不醒来,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驿动的心。
亦仙娅皱皱鼻子,抬起手挥开他的手,“别吵……”她闭着眼嚷嚷。
明歆火笑着,继而捏住她的俏鼻尖,亦仙娅蹙眉,抓住他手指往身侧放,明散火顺着她的力道扑倒在她身上,他压着她,她的女性自觉苏醒,绽开眼睫,眼眸对上他,幽暗中,诡异的气氛让两人同时乱了呼吸。
相互凝望着,他突然啄吻她一下,很快,甚至没有一秒,亦仙娅颤了颤,觉得口干舌燥,她望进他的目光中,觉得他的眼像黑洞,一股引力会将她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