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雅都拜入圣百合的名下了,而她是人家徒弟的徒弟,当然只有帮忙打杂的分。
“黎大小姐啊,你在打瞌睡吗?”善雅的声音真是无所不在,“还不快去帮忙菲菲弄头发。”
“是,是。”黎沛柔认命她拿起发雕罐。
客人陆续进场,各大媒体也将宴客厅挤得水泄不通,圣百合的总设计师冲进来拉着善雅说了几句话,只见善雅慌乱的理了理衣着,跟在后头小跑步出去。
“小柔姐,外面来了一个好帅好帅的外国人喔!”晓玲神秘兮兮的说,蹦蹦跳跳的拉着她,“走!我带你去看。”
黎沛柔不以为然的被她拖着,“帅?我们这里不就一堆了吗?你还看不烦啊,哪里还有更——”复台的布幔刷的拉开,她恍神的瞪着最接近舞台的座位。
剩下的话都硬在喉咙里。
座位上斜坐着一个男人,仿佛他天生就是以如此自如的姿态等候众人的臣服,即使被一群人围绕着,也鹤立鸡群般耀眼,人群包括善雅,还有一堆设计师、媒体记者,这些人都像是伏卧在黑豹身边的小猫咪似的顺从他。
他哪是帅,根本就是邪恶,他绝对是生出来毁灭女人的,一双不同色调的眼眸让他魅惑得仿佛来自地狱的黑帝斯,黑发披肩散乱,让他慵懒得仿佛无害,却又致命。
“那些名模说他叫罗伊·卡麦隆,是个很有钱、很懂得流行的人,而且啊,他是圣百合最大的股东,听说圣百台每季要展出的衣服都是由他挑选的耶!”晓玲躲在布幔后,只露出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罗伊,用着万分着迷的口吻道,“他真是帅,对不对?”
岂只帅,他把一竿子的男模特儿都比下去了。
等等,他叫罗伊·卡麦隆?
是那个欧洲时尚评论家口中所讲的,“欧洲的模特儿、明星算什么,看看罗伊·卡麦隆吧!”他就是那个罗伊·卡麦隆吗?
难怪这句话会变成经典了。
“嗯……对不起,请问——”一个迟疑的声音缓缓靠近她,然后突然一顿,改问:“你在看什么?”
“罗伊·卡麦隆啊。”晓玲干吗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不是她拖她来看的吗?
“他有什么好看的?”那声音有点不屑。
“好看?他岂只好看,他真是……无可言喻的帅。”黎沛柔赞叹的看着罗伊露出一个微笑。
“哼,肤浅!”那声音越来越狂,“帅能当饭吃吗?帅能救命吗?那家伙根本是恶魔。”
“喂,你这个人——”黎沛柔偏过头,吓了好大一跳,不是晓玲,晓玲早不知跑哪去,站在她身旁的是个男人。
同一天内看到两个足以毁天灭地的帅哥,会不会遭到天谴?
男人蓄着三分头,发尾淌着汗水,一股灼热气息出U他纠结有形的肌理辐射而出,像是会烫伤她似的,黎沛柔双手抱胸倒退了几步。
他不屑的斜睨着她的姿态,像个神 般威风凛凛,引人注目的并不只是他本身的高大帅气,而是那股桀骛不驯的个性,如果说罗伊是统御地底的冥王,那眼前的男人必定是纵马驰骋天际的阿波罗。
是啊,他胸膛的肌肉健美却不过分发达,他的眼神狂暴却充满正气,要是他露出光滑汗湿的半个胸膛,搭着金色弓箭,那该会是……
“你看够了没?”他鼻子哼出一声,才让黎沛柔停止自己的职业病。
“喂,你是谁?”她瞪大眼,吞着口水,有些吓到的问。
“我是谁?!”看着她一脸茫然,极北更大声的反问,眼里写满不可实信,像是要冒火似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黎沛柔好笑的回答。
她居然不记得他!他昨晚还送她到家,把她抱进房间,脱下她的高跟鞋,帮她盖好被子才离去的耶!
“你居然说不知道我是谁。”极北嘲讽的仰头问苍天。
在这里再次遇到她已经是惊讶了,现在更惊讶,因为她压根不记得他。
“我应该认识你吗?”黎沛柔一头雾水的靠近他,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的脸很眼熟,“你是——”
“我是男模,负责代替杰森。”极北假笑,出示伪造巧妙的证件,“请问我现在该如何?”
不记得了也好,省得还要解释身份,麻烦。
男模特儿,难怪长得那么有个性,他的长相,让她轻易接受他的说词,一个代班的临时模特儿。“你迟到了,快点跟我来吧。”黎沛柔领着他,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你都不会头痛吗?”他还是忍不住多嘴。
“啊?”
“宿醉啦!你都不会吗?”讲的够白了吧!
“哦,还好啊,吐一吐就没事了。”黎沛柔不好意思的笑笑。
咦,他怎么晓得……她恍然大悟,“噢,你是昨天的客人之一,你也有去喝喜酒喔,难怪我觉得你很眼熟。”
这下极北更是哭笑不得了!
他还是没解释,随便扯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开。
黎沛柔拉他坐下,要帮他打粉底。
“你要干吗?”他瞪着就要贴上他脸颊的粉扑。
“化妆啊。”她好笑的看着他。
“我……我待会再化。”极北忍着气拒绝。
都是极东那个死三八、十三点!要她帮他弄个身份进来,什么不好弄,居然要他当男模特儿?!不行,他绝对拒涂那些女人家的东西,绝对。
“是喔?”她眉头聚拢,总觉得这个模特儿怪怪的,“那算了,你等一等,我去帮你拿衣服。”
黎沛柔蹬蹬蹬的跑开,又蹬蹬跃的跑回来,手上多挂了一件衣服,撕开塑胶膜,她奇异的看着他,不禁失笑,“你还不脱衣服?”
“脱衣服?”极北的声调高了几度,这才发现因为休息室里没隔间,大家不分男女都是面对面地脱光身体换衣服。
“我自己来!”他眉头打了好几个结,一把抓过她手上的衣服,转身背对她。
不知道自己突然其来的怒气是因为她要他当众脱衣,还是因为她理所当然的口气让他联想她帮过不少男人更衣。
黎沛柔耸耸肩,真不知他害羞个什么劲,算了,不管他。
“我等会再过来。”
她东忙西忙,打杂嘛,就是什么都做,等到她再想起那个奇怪的男模特儿时,表演都已经开始了。
“ㄟ,代替杰森的那个……”他叫什么名字?根本就没说啊!
黎沛柔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总觉得他并不是她在菲菲的婚宴上认识的,她是在哪里看过他呢?
表演开始了,善雅和圣百合的众多设计师亲自在后台指导坐表,根本轮不到她插手,她也就乐得和晓玲一起溜到前头角落偷吃东西看走秀,唉,她也算是个造型师啊,虽然不上不下的,但是也渴望能有一天可以办一场风光的个展。
镁光灯闪个不停,原本华丽优雅的音乐一变,撷取自贝多芬英雄交响曲其中一段改编,壮烈而神圣的节奏烘托着以雄健之姿出场的极北。
他一头黑发不知何时染成金黄,戴着月桂冠,改自罗马战土的盔甲雕塑出希腊神话强调力与美的造型显露出他强壮身躯,当他昂首缓步向前时,头上的发饰微微飘动,背上的长剑铿锵碰撞出声,仿佛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嘶吼,欢迎英雄归来的欢呼……
而他的眼神越过重重人群,紧紧的锁住她。
黎沛柔屏着气息,动弹不得,像是无助的达芙妮,依傍着水泽而生,终究成为一株月桂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