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阿亚惊嚷地抱起倏然撞向水泥柱,鲜血流得满头满脸的龙依旬。
“教授,请你帮忙叫车子好吗?”阿亚瘦弱的身子显然抱不起已然昏厥过去的龙依旬。
“我有车子,就在教堂左侧的停车场。”好心的牧师说。
夏元赫面孔冷绿地接过龙依旬虚软的身子,大步奔向教堂外。
乔羽书呆愣在原地,不知哪儿来的冷风吹得她裙摆飘飘。
她是不肯善罢甘休地,即使以性命相要挟,她也在所不惜。龙依旬说过,只要有她在,她和夏元赫就休想平平顺顺走向红毯的另一端。
说到做到,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
乔羽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呵。她缓步跟着走出教堂,却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 ♀ ♀
巴黎街头飘起蒙蒙细雨。乔羽书独自漫五目的地走在红砖道上,脑中空白一片。
搭上一辆出租车,还不知道要告诉驾驶员她要到什么地方去,对方已经踩下油门,朝不知名的方向急驶。
那驾驶员也许跟她一样,怀有重重的心事,只顾着开车,对她根本不闻不问。
乔羽书想看清他的长相,怎知一顶鸭舌帽遮去他三分之二张脸,两片薄唇中间则斜斜地叼了一根烟。
这不禁让她想起T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惊动整个社会的出租车之狼,很多旅游杂志报道过,巴黎的街头抢案、出租车之狼不比其它知名的度假胜地少。
而她此刻看起来十足十是个既可口又软弱的小绵羊。
她是不是该趁这时候车子还没驶往人烟稀少之地赶快下车,以免后患无穷?或者……
结果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位子上,无神地望着前方的高楼、商店招牌不断向后倒退。
来到一个红绿灯前,驾驶员总算开口说话了。
“麻烦把后座的汉堡包跟饮料递一下。”
声音好熟!乔羽书犹来不及追问,对方已经拿下鸭舌帽,给她一个很嬉皮的笑脸。
“戴平?你怎么也来了?”她忍不住大声问。短短几天,好像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跑到法国来了。
“来看好戏喽。”戴平弹了下手中的香烟,很江湖味地吐出两个烟圈。“不然你以为我特地把消息透露给龙依旬目的何在?”
“是你告诉她我在这儿的?”这么说是她误会阿亚了。“为什么?既然让夏元赫找到我,又为何也让龙依旬前来搅局?”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这人的智商怎么那么低?”戴平口气有些动怒,“我高兴把人情做给夏教授,也高兴隔山观虎斗,你管得着吗?”
喜怒无常,心思难测的女人。
乔羽书冷哼一声,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行到我和龙依旬两败俱伤之后,你不是该坐收渔翁之利吗?”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戴乎眼波才动就被乔羽书猜中,她不自然地笑道:“渔翁良心发现,决定日行一善,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她是十分矛盾的,心中的天使和撒旦缠斗不休,既想大方表示成人之美,又是那么地不甘心、不舍得。
“太迟了。”乔羽书万念俱灰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男人说不定比夏元赫还出色……”
“住口!”戴平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搞清楚,你爱的人是谁?是谁在爱你?再敢用这种无所谓的口气谈论你和教授之间的感情,当心我把你载到悬崖处推下去喂野狼。”
“那你要我怎样?我已经被龙依旬彻底打败,连半分反抗力气也没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只要一想到龙依旬的锲而不舍,她就心乏力疲。
“不准灰心,她已经黔驴技穷,变不出别的招数了。”连撞墙这么拙劣的步数都使出来了,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她可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连这出租车都是花大钱和人租来的。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所以,我放弃,我走。”
“没出息的东西!”戴平一股无名火冒得老高。
“教授对你一片痴心,你居然当起缩头乌龟。你不是累了,你是爱得不够深,否则凭你乔羽书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戴平将她载到距离教堂最近的市立医院门口,停下车子。
“这是两张前往纽西兰的机票,澳洲正发生森林大火,所以……去吧,把你心爱的男人抢回来,然后好好去度个假。”
乔羽书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接受她慷慨的赠予。
“我……”
“别再给我婆婆妈妈地,在我心意改变以前赶快下车!”戴平紧咬着下唇,脸转向另一侧,不让乔羽书看见她眼中的泪。“等等,记得了,你和教授第一个小孩得喊我一声干妈。”
“还有呢?”乔羽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大女孩行事风格与众不同,要求回报的方式也叫人瞠目结舌。
“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乔羽书下了车,车子立即扬长而去,到前面路口一转弯就不见了踪影,她犹在原地伫立良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医院。
第十章
站在迎风处,飘扬的衣襟令夏元赫望上去恍如君临天下的王。
“你还是我的妻吗?”他眉宇间有抹萧瑟之色。
乔羽书睁大双眸仰视着他,系在寻找一颗自他眼中殒落的星辰。
“如果你眼中乘载的仍然只有我,当然,我愿意永永远是你的妻子。”
夏元赫欣然牵起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庞,深深地一吻。执子之手,与子借老,乔羽书苍白的素颜让他擦出丝丝粉色的红晕,她生出一朵笑意,如绽放的娇花。
“这一次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抓牢你的手。”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她的手机又选在最不适当的时机大响特响。
“等我一下。”她快步折回医院。
“做什么?”夏元赫一阵诧异。
“把手机交给阿亚,好让他去接我妈。”
龙依旬住在七一八病房,甬道上来来往往尽是医护人员、病患、探病的人。
阿亚正拿着一个点滴架从护士站走来,一见乔羽书黑瞳陡地一亮。
“我姐姐想见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还是让她安心养伤吧。”把手机交给阿亚,乔羽书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
“我还能见到你吗?”阿亚追在后头大声问。
“当然,我会把手机要回来的。”但挥挥手,却没有说再见。
♀ ♀ ♀
戴高乐机场。
乔母拖着笨重的行李才出关,就听到有人唤着乔妈妈。
“怎么只有你来,羽书呢?”
“她和教授到澳洲去了。”乔羽书并没有告诉他,他们已经改变行程了。
“难道地和夏元赫已经,呃……”
“结婚了。”阿亚低声回答。
“死丫头!”乔母气得直跺脚:“那、那位姓戴的小姐呢?打电话告诉我夏元赫差点害死羽书的那位戴小姐呢?”
“是龙小姐吧?龙依旬,是她打电话给你,大老远把你从T省请到这里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都已经闹进了警局,他堂姐仍不死心,继续做着困兽之斗。
“唔嗯,她在电话里面就说她姓戴,是夏元赫的助理,我哪知道,不过,她人呢?”
“她人在医院里。”阿亚不愿告诉她,龙依旬为什么住院,以免横生枝节。“我想,这恐怕是个误会,夏教授没有害羽书,她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是说夏元赫诱拐羽书,欺骗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