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打开浴室的门,习惯早起的龙依旬赫然站在门口。
“嗯,出去透透气。”今天温度好像又下降了,比起昨儿更加冷到骨子里去,陈嫂帮她带来的大衣不知塞到哪儿去,一下子怎么找也找不到。
“别去了,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我想到山下买点东西,你陪我去。”龙依旬转身蹲在橱柜前,收拾她的衣物。
“可是我……”她好想去见见夏元赫,几天不见,她竟要命地想念他。“我跟戴平,我……”
“是戴平,还是夏元赫?”她突然目露锐利地问,兴许发觉自己口气欠佳,她马上噗哧一笑,化解彼此的尴尬。“逗你的,瞧你,你跟元赫是死对头,去找他做什么,对不对?”
“呃,说的也是。”虚应完这句话,她实在没兴趣再跟她多谈了。“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大衣?我昨天好像放在椅子上。”
“是吗?我没注意耶,”龙依旬好意地将她的外套借给她。“虽然短了点,但保暖应陔没问题。”
“那,谢谢你了。”像做了坏事的孩子,她早饭也没吃就直接赶往木屋。
天气真的好冷,完全超乎龙依旬借她的短外套所能抵御寒度的能耐。
“怎么跑出来了?”夏元赫猛然从树丛中冒出来,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这种天,十度不到,你大病初愈穿着这样单薄,不怕冻坏了?”
“我急着出来想见你,想……只想见你一面。”莫名地,她的眼眶瞬间全红了。
夏元赫拉过她的手,才迟疑了一下,便将她拥进怀里。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紧搂在臂弯里。暖暖的情意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真希望他永远不要松开手: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永恒。
“我送你回去。”他匆匆绽出一抹温柔的笑靥,随即敛起脸容。
“不,我要陪着你,去任何地方都好。”恋情产生得突然,却山来得汹涌澎湃,她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是怎样的对他无法自拔,之前的对立也许是她抗拒他魅力的反应。“不要赶我回去,不要让我单独面对她。”
“她不会是我们的障碍。”夏元赫轻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颊边摩挲。“你必须很认真地考虑,跟我在一起当真是你最渴望的吗?”
“不相信我?”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山盟海誓了,否则她会毫不迟疑地掏心挖肺,表明心迹。
“不相信我自己。”说话时,他眺向远方,眼神变得失了焦距且迷离。良久,他把目光收回来,停驻在她脸上,然后,他放开她,换一种陌生的神色凝视着她。“我怎能拿你一辈子的幸福当赌注?”
“怎么会是赌注呢?除非你不爱我。”乔羽书不让他逃避这个问题,他的眼转向哪儿,她就把头跟到哪儿,让他无所遁形。
夏元赫盯着她苍白不掩清丽的两颊,他看来十分疲惫,两腮已透出墨绿色胡碴,原本灿亮如星辰。深幽如汪洋的黑瞳,也显得黯淡而晦涩。
他的犹豫不决,欲语无言,已经令乔羽书深深受到伤害。
“我说中你的心事了?你不肯爱龙依旬,不要戴平,连我也……你根本不愿意跟任何人发展亲密关系,也不愿意让别人爱你,是我一相情愿,我……”她激动地推开他,一脚不慎踩到小坑洞里,身子突然倾斜,但还是气愤地拨开他好意伸出的手。
“不要这样,听我说。”他握着她的臂膀,目光慌乱地与她四目交织,“爱个人有那么容易吗?不需要负责任,不需要付出?”他将脸埋进她的长发中,强迫她倾听他激昂的心跳。
“你的顾忌我懂,但,那真的不重要,我在乎的不是那些。”她踮起脚尖,献上朱唇,叠印在他的薄唇上。
夏元赫的心霎时满胀,神魂俱感地拥着她,与她缠绵厮磨,情欲激越起来。
当阳光钻透厚厚的云层,探出温煦的笑颜,他眉宇间的阴霾终于逐渐淡去。
“你看,爱我真的很容易,我野心不大,占有欲也不强……”一块不知何故从山坡上急滚而下的大岩石,打断了她的话。
幸好夏元赫身手矫健,及时将她推开,才没给压成肉饼。
“这是……”泥石流吗?
“快走。”夏元赫像是察觉了什么,匆促拉着她奔往木屋的方向。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到园区去了,空荡荡的大厅只剩戴平一个人。
“你们……”她垂眼看到乔羽书的纤手仍被握在夏元赫掌心中,胸口一阵起伏,“原来龙依旬没骗我,你们真的……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乔羽书和夏元赫都无言以对,戴平的口气,好像他俩的恋情是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事。有那么严重吗?
“听着,戴平,”乔羽书为龙依旬散播流言有些意外,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立场说清楚,以免日后诸多纠葛,弄得大家连见面都不自在。“我跟夏教授……”
“那么快?快得让我措手不及?”戴平不等她说完就截去她的活头,“休想我会给你们任何祝福,我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远不能超生!”
戴平的嘶吼一如空谷中传来的回音,久久不绝于耳,今她浑身寒毛直立。
望着她痛苦离去的背影,乔羽书隐约有股不祥的预感。“她一定恨死我了。”她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小姐实在够吃瘪的,谈个小小的恋爱居然能搞得天怒人怨。
“谁恨死你了?”龙依旬总选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
第六章
龙依旬穿得一身亮丽,手里提着一只竹篮,笑容可掬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哈,这么巧,你也在这儿,我帮羽书煮了一些点心,你也来一点吧。”
夏元赫浅浅地朝她点了个头。随即无言地立在一旁。
看着竹蓝里的点心,乔羽书不得不感到佩服,她的确是巧妇,烹调的食物样样都好吃得过分。现在才早上九点钟,她们大约八点半分手,从别院到这儿得花二十几分钟,她怎挪得出时间来?
“别急着吃,先把衣服穿上。”龙依旬手腕上挂着的正是陈嫂帮乔羽书带来的羽绒大衣,早上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你在哪儿找到的?谢谢,谢谢。”呼,穿上这件衣服,就不怕天寒地冻了。
“在沙发底下,瞧你,什么都东掉西落的,迟早把自己也搞丢。”她甜美的声音连数落人也好听得超乎寻常。
“真的?”奇怪,她明明记得是挂在衣橱里面的呀。“多亏你这么体贴,大老远替我送来,否则我准要冻成冰棍。”
“就你知道我的好。”只要有夏元赫在,她讲起话来总是意有所指。“来,这八宝粥要趁热吃,元赫,尝尝看够不够甜。”
“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下厨的。”他接过瓷豌,端在手里却不动汤匙。
“为了我心爱的男人,我很愿意天天洗手做羹汤。”地冲着夏元赫的时候,笑容格外美丽动人。
乔羽书看了只有叹气的份,温柔婉约跟她永远不搭。
但夏元赫像截木头桩子,立在那儿,硬是不肯接上一句好听的活。
龙依旬自觉无趣,转身招呼乔羽书,“快吃啊,反正卡车已经走了,你就陪我到山下买东西吧,算是报答我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总有办法叫别人无法拒绝地的要求。
“羽书今天跟我到研究室,”夏元赫这闷葫芦总算开口了,“我去找戴平,十分钟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