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了?”范修罗自以为是。“妳果然是回到那男人身边了!”
“随你说吧!我只是打电话通知你我搬走了,别馆里现在没有人居住,你最好赶快通知范太太回来。再见!”
“等等!不准挂断电话,告诉我妳人在那里──喂!喂!──可恶!”胡未央说完就挂断电话,范修罗阻不住,气得摔下话筒。
除了那个懦弱温吞的男人,他实在想不出她会搬去那里。那天她对那男人含笑凝视的模样,一直深印在他脑里不去,叫他妒忌得快发狂。
可恶!
他抓起公文夹,重重甩向墙壁。
她这样不声不响地搬定,连电话都不留,叫他上那里找她!怎么找!
他完全无心办公,一肚子闷气没处发。
在街上盲目地徘徊了一下午,他的心思只是越晃越乱。到了晚上,下起微雨,他往“流星别馆”走去,任雨打在身上,不去遮蔽。
他必须好好地、冷静地想一想,这样才能理出头绪,找到胡未央。
他走上天桥,避开车水马龙。
他一向轻蔑女人,不屑爱情那种小道浪费时间的游戏,可是他现在却因胡未央而完全乱了章法,为了她对其他男人含笑顾盼而嫉妒不已。
要他承认他爱她实在是件很离谱的事,可是他的心情、他所有的反应,在在都说明了他爱她,他想她,嫉妒别的男人接近她。
“可恶!”范修罗诅咒了一声。
胡未央居然这样闷声不响地搬走,离开他身旁──这叫他怎能忍受!
落雨的关系,除了对边一个沾雨独行的女孩,天桥上寥无行人。范修罗不感兴趣地望一眼,对方正好也同时朝他望过来。
“未央!”他兴奋地大叫。
天桥呈“井”字型散开,四边都有桥道,范修罗正好和胡未央对边而望,居间隔着镂空的“口”形空间。
“未央!”范修罗在天桥对面大声喊着胡未央。
“不要过来!”胡未央也大叫,转身就跑。
范修罗当然不会听她的,立刻追上去,及时在她跑下天桥前抓住她。
“妳为什么要躲着我?”他生气地大叫。
“我不是躲着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胡未央转过脸说。
“为什么?”范修罗将她的脸强转过来面对他。
得到的是胡未央倔强的沈默。
“到底为什么?妳说啊!”范修罗冷静全失,频频大叫。
微雨由四面八方渗入他们两人的肌肤、脸庞,天桥下的路灯在细雨中发出柔和的光。胡未央趴在桥墩上,仰头瞪着范修罗,雨丝由天而降,渗进她的发梢。
“因为我不想扑火自焚!”她大声喊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方蕾的关系!你们──”
她咬着唇,不再说下去。
“我和方蕾怎么了?妳到底在误会什么?”
“你还装蒜!你们同赴欧洲、纽约,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你敢说你跟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什么都不会发生!”范修罗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为了公事出国,又不是去玩乐,能发生什么事?妳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是──在新加坡时,你们明明──明明就那样引人揣测!”
“引人揣测?妳吗?”范修罗一楞,然后坏笑起来。“妳是不是在吃醋?”
“你别扯那么远。方蕾亲口告诉我这些事,总不会是无中生有。”
“可恶!妳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编那些谎骗妳,可是我跟她之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我自己做的事,我绝不会不敢承认!”
范修罗态度骄傲自负,却高傲得让胡未央无法驳斥。他的确是那样的人,他的骄傲自负,绝对不容他退缩畏惧,只要他真的做了,他不会不承认。
“可是──”但胡未央仍有疑虑。
“别再可是!”范修罗逼视她说:“我先问妳,妳跟那个男人是不是又重修旧好了?别骗我,那天我看见妳跟他在咖啡室里卿卿我我的,一点也不避讳。气死我了!”
“你看见了?”胡未央惊呼一声。然后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
“真的是这样?那妳也不必握他的手。”范修罗在意的还是这一点。“这次就算了!好了,跟我回去吧!”
他伸手拉胡未央,胡未央却将手缩回去。
“又怎么了?”他皱眉说:“我不是说清楚了,我跟方蕾之间没什么,全是她在骗人。我要的是妳!”
“没错,你说你要我,但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胡未央腔腔幽怨。
“这有什么差别?”
“当然不一样!你根本就不爱我!”
“妳别无理取闹!”范修罗一生气,剑眉斜插入鬓际。“如果我不爱妳,我怎么可能会妒忌吃醋,为了妳心神不定、无心工作。”
“我要你亲口说。”
“妳──”范修罗脸色乍红。
明知道他爱她了,还非逼他承认不可。他莫可奈何,硬着头皮看着她说:
“我爱妳。我发誓。”
“发誓这种事,你一定要举手对着天,我才会相信。”胡未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放得又冷又淡。
“我发誓我爱妳!我真的爱妳!”范修罗当真举手对天,郑重地起誓。
胡未央芳心沁满甜蜜,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回去吧!”范修罗伸出手。
胡未央把手叠上去,他紧紧握住。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回过头说:
“对了,妳好像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妳爱我。”
胡未央一楞,随及笑开,当着一空的小雨,举手为誓,对着范修罗说:
“我发誓我爱你,永远的爱你。”
范修罗含笑凝视着胡未央,轻轻一低头,贴住了她的额。两人温柔相拥,浓情成幕。
天桥上,静拥着一幅黑暗的剪影,所有的世界都静止,只有凌乱纷飞的雨丝私闯人爱情的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