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一年前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
“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刻她反而轻松、洒脱起来,至少他们可以不再彼此折磨、彼此伤害,分开也许才是真正美好的开始。“我没想到我们会成怨偶、我们会弄到分居、离婚的地步。”
“我没有要离婚,我只是考虑到你……”这是乔建国的真心话,他并不想拴住她一生,她是可以有选择的。
“谢谢你。”席婷婷笑笑,虽然笑容很难看,但她还是笑了。“你是个好男人。”
他也一笑。“这到底是恭维还是讽刺?”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婷婷……”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如果你能……”
“我出去走走。”乔建国马上会意的起身,并且拿起他的夹克,他也需要冷静一下,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大事,他爱这个女人,但他们无法在芝加哥相守。
乔建国一出门,席婷婷就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她不需要再伪装坚强、伪装无所谓、伪装她可以再好好的过她的生活,她可以哭、可以吼、可以跳脚、可以骂天骂地,乔建国就要走出她的生命了,他就要离开她了,而她竟留不下他?!
即使有了孩子,她还是失去了他,能告诉他吗?告诉他之后就能留下他吗?事情会不会变得更加复杂?他会不会觉得她利用小孩绑住他,让他继续痛苦的留在芝加哥?
不!不能说……
一个星期之后,乔建国离开了芝加哥。到机场给乔建国送行的除了席婷婷没有别人,包括席婷婷的父母及乔建国的朋友,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什么非回台湾不可,他其实是可以在芝加哥落地生根的,有个做侨领的岳父让他当靠山,有个“华裔公主”娇妻,他到底是回台湾干什么啊?
但乔建国还是很有性格、很有骨气的走了,他是那么渴望回台湾、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回到自己的家,那里才是他安身立命、开创事业、展望未来的所在,在台湾他才可以真正的自在,别人不懂无所谓,可是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他始终都知道这一点。
只是婷婷……他的最爱……命吧?!
当乔建国发现自己像个老人似的在回忆过往之后,他马上唤醒了自己,在刚回台湾时,他还常和席婷婷联络、通通越洋电话,但随着时空的距离,很多东西都渐渐的淡了、冷了,再加上她有时的语气很差,所以……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本来他是想她想得要命,但随着事业的发展,到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去想她,他们也一直没有办离婚,既然席婷婷没有主动提,他更不可能去说他想结束婚姻,因为其实他并不想啊!
总之,四年就这么的过去了,加上他们相恋的一年,还有一年的婚姻生活,这六年……
六年的时间使他们由不是太了解这世界的青涩男女,变成了世故、成熟的成年人了,他相信现在有二十八岁了的席婷婷铁定比四年前理性、沉稳,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更可以造就一个人。
而如果不是机场那一瞥,他还不会如此强烈的想到她,毕竟也好长一段时间了,这四年来他没有回去过芝加哥,婷婷更没有来台湾的意思,所以……
不要再去想了!乔建国命令着自己,四年他不也这样过来了?而且那只是一个相像的身影,是他自己像个失心汉似的胡思乱想,他有这么多事要忙,哪有闲工夫去想太多的儿女情长。
把客户送到饭店之后,他直接回到事务所,而他才踏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的秘书秦恬妮已带着一本留言簿跟了进来。
秦恬妮是个和席婷婷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当乔建国的秘书已有三年之久,不可避免的,她自然是暗恋着她的上司,只是他似乎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太搭理,除了公事上的接触,他绝不在私下和女人有什么牵扯。
最教秦恬妮佩服的也就是这一点,她当了他三年的秘书,看着他一路平步青云,看着他的建筑师事务所愈做愈大,看着他名利双收,看着他拥有一般人渴切想要拥有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缺,就只是缺……一个女人。
当了他三年的秘书,她已大概可掌握他的生活、他的行踪,她知道他和哪些人接触、哪些人来往,但好像就是没有女人。
曾怀疑他是个同性恋,但她随即否决掉自己如此荒谬的想法,以他这么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如果他是个“同志”,那她宁可跑到新光三越大楼的四十五楼往下跳,不可能的。
秦恬妮一直希望乔建国能注意到她,因为她自信自己是一个娇媚、温柔、体贴的时代新女性,她工作能力强,她不是很烦人,不会缠着人,而且她的穿着总是在高雅中透露着性感,这样一个出门可以是贵妇,在房间里可以当荡妇的女人,乔建国竟然像瞎子般?!她真是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心。
一等他坐定喝了口茶之后,她开始报告他不在事务所时所接到的一些留言。
“今晚‘伟成’事务所的李建筑师请儿子的满月酒,在凯悦,他要你一定得去。”
“送个大红包过去,就说今晚我有个会议。”
“‘宝翔’建设的总裁要约你谈一个案子,是总金额近百亿的社区计划,他说很急。”
“那就约明天早上。”
“有个女明星,那个叫什么关嘉佩的想找你替她弄一个别墅,说她已看好了一块地。”秦恬妮有些醋意的说。
“找小张。”
“她特别指名要你。”秦恬妮轻轻一哼。
乔建国露出一个有些不太耐烦的表情,他上过一些杂志和有线电视的访问,加上他的外型,他知道自己是有点行情,但对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他向来是能躲就躲。
“先叫小张去试试,实在不行……”
“你再出马?!”
“看情形吧!”乔建国疲倦的往椅背上一靠,为什么今天他觉得特别累,尤其是从机场回来之后,难道席婷婷对他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还有一通有点奇怪的电话。”因为秦恬妮通常都会先替他过滤、审核电话,所以她觉得这通电话怪怪的。
“哪里奇怪?”乔建国不以为意的闭着眼睛问。
“她说她来自芝加哥……”
“什么?!”乔建国像是中枪似的猛地弹跳了起来,他睁大着眼,整个人好像是进入了战备的状态中,他从来不曾如此的失措过,但是一听到芝加哥,他就什么理智、镇定都全飞远了。“恬妮,你是说……”
“这通电话很重要吗?”秦恬妮好奇的表情。
“她到底说了什么?”乔建国大吼。
“她说她人在台湾,留了一个饭店的电话。”
“名字呢?她有没有说?”
“席婷婷,她说她是席婷婷……”
“真是她……真的是她?!”乔建国突然像是瘫痪了似的往他身后的椅子一坐,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喜。
“是谁啊?看你这样……”秦恬妮当了他那么久的秘书,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反常、失态的表现,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但是这会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就教他不知所措。
“她来了……”乔建国只是对着自己说,“她终于还是来了,她还是来了……”
“我需不需要给你找个医生啊?”
他冷瞪了他的秘书一眼。“找医生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