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的宝贝最爱。”周太太眼里散发着即将为人母的满足神彩。
“是啊,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是最受父母钟爱的宝贝。”萧爱轻轻拍了拍周太太的肚腹,抬头冲她一笑说:“你真幸福。”
周太太脸上骄傲满足的光彩令她感动,周太太肚里正在孕育而成的新生命也令她感动。
生命重繁衍,她和秋田托斯卡也许有无法延续后代的遗憾,但看周太太脸上的光彩,这人间处处有生机。
周太太突然微微挪动身子,神态也显得有些疲惫。
“累了吗?待会周先生回来,请他扶你回房休息。”萧爱解意地笑道。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实在是很沉重的负荷。
周太太腼腆一笑;显得有些难为情。
周先生打完电话回来,萧爱提说周太太坐太久会累。周先生感激又抱歉地对萧爱笑了笑,握住妻子的手、小心翼翼地牵扶着她,慢慢走开、走远。
萧爱看着他们恩爱相扶的背影,心有戚戚,突然伸出手想抓,抓了一手透明的空气。
“我到底在做什么?”她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哑然失笑。
她到底想抓住什么呢?幸福吗?幸福早在她的眉梢眼尾和嘴角边。自从她遇见秋田托斯卡,灰暗的人生就染了光彩,改变了意义。她为自己刚刚那下意识的举动,摇头轻笑起来。
“在笑什么?那么高兴!”
侯路易一身雅士装扮出现,笔直走到萧爱面前。
“嗨!萧爱。”他热烈招呼。
“侯先生。”萧爱一句话,就把与侯路易的关系拉开甚远。
“萧爱,”侯路易紧挨着她坐下来。“这么久没见面,你怎么忍心对我那么冷淡!”
萧爱将身子挪开,拉开距离,面对面直视着侯路易。昔日对他的感觉朦胧涌上来,她检视自己历过沧桑的心境,可怜起自己当时纯纯的情怀。
事过境迁,心情也更改,她仰视他的眼神依旧纯洁无杂质,只是看得更明白。
“路易,”她慢慢地说着:“听说你已挂名总监,明年即将正式执掌‘新艺企业’。恭喜你,我知道你不止这些才干。”
提起财权地位如身份,侯路易全身的血液完全沸腾起来。
“你也听说了?”他笑得很得意,以为自己在萧爱眼中,自是身价非凡、份量不同,一点也不觉得厚颜说:“以前没有实际参与企业的决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工作的魅力。现在不同了,凡事不管大小,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成就感大不相同。对你的总觉也一样!以前我只当你是好朋友,忽略了你的感情和魅力,现在我才真正的了解,你是那么一个美丽迷人的女孩,不但叫我心动,而且日夜思盼!”
早些时日,三百六十五个落日以前,这些话会让萧爱感动得痛哭流涕,以心相寄,以身相许。而现在,她望着侯路易英俊如往昔的脸,怎么也不愿相信,过去的自己会那样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侯路易。
“路易,”她似笑非笑。“如玉才真是美丽动人的女孩。她是上帝的杰作,是你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里寻觅到的,可以与你白首偕老,共度天长地久的红粉知己。”
“不!我现在才明白,你才是我午夜梦回的那个倩影。”侯路易声音带情,双眼带勾。
萧爱不免又疑惑地抬头看他。他紧紧掳住萧爱的目光。就是那眼神,纯洁无杂质,毫无任何条件的信任崇拜。他要的就是那眼神。
只是萧爱那种眼神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疑惑。
“路易,”她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注重的是女孩子的内在,可是,你眼里看的,从来就不是我的灵魂。”
“你在说什么?萧爱,我一直看着你啊!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凝视——”
“如果你真的一直看着我,你应该知道,我依然只是那个毫不起眼、一无是处的萧爱。”
“哦!”萧爱这声“哦”,极为浅谈、不以为然。
侯路易神情有点尴尬狼狈,却仍厚着脸说道:
“萧爱,请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和如玉之间,真的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真的!我可以发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应该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你是我另一半的灵魂;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朋友,我想的只有你!”
侯路易一边指天赌咒,一边偷窥萧爱的神色。萧爱的神情有些复杂,在他看来,复杂中又象是埋藏着一种模糊的追念。
他继续柔声蛊惑说:
“我一直不曾忘记过我们那一段美好的过去。我们一起工作、一起谈笑——记得吗?我总是喜欢撩着你长长的秀发,你总喜欢将头靠在我的肩膀。爱,我真的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萧爱静极而笑,平静的脸看不出端倪。侯路易以迷人勾魂的嗓音,在她耳畔蛊语轻轻,她却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假话,遥远又不真实。
侯路易极力想以过去的感情感化萧爱,但是任凭他怎么说,萧爱仍然不肯对他融化热情;就连昔日那种对他崇拜无杂质的眼神,也变得疏离又遥远。
“爱!”他耐不住气地亲呢地喊着萧爱。“难道你忘了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话?你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你——”
“那都已经过去了。”萧爱轻描淡写而过。
对于过去的记忆,不愿再提及的,最好能让它随风而去。高原的风吹,激昂如歌,可以吹乱山影、树影和人心头上的阴影。
“都过去了?”侯路易不甘心的摇头。“爱,你怎么能说的这么残忍?我知道你只是在骗我,因为你心里还在怨我、怪我。”
“我为什么要怨你,怪你?”萧爱认复正色地看着侯路易。“再说,那种事原就不能说谁对谁错。过去的已经过去,只是如此而已,你实在不必想得太复杂。”
萧爱清澈的眼看得很明白,侯路易对她的蛊惑攻心,根本只是一种企图、一种征服的野心如欲望,而不是感情。她很明白,侯路易想掳获她,但也只是玩玩。侯路易对她的,用的是欲望,而不是真心。
她极欲摆脱侯路易那令人心生疲惫的纠缠,但侯路易不肯放弃,一直以一种风度在蛊动她。
萧爱断然转身,把侯路易抛在身后。迎向一名衣彩鲜艳的女子,高跟鞋急急踩来。高挑的身形,美丽的倩影,每根纤维、每粒细胞,都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
“如玉!”侯路易皱眉叫了一声。戴如玉就会在紧要的关头杀出来煞风景。
戴如玉行色匆忙的对象是侯路易,她急着找他讨论一件大事。乍见萧爱,再看到她对她的表情认生,不由得就冷哼出声来。
来到高原这几天,出乎她预料的,萧爱竟然一直没有刻意回避她,举止客气,但神情冷冷淡淡,直视她的眼神更是毫无昔日的畏缩自卑。
她知道那已非从前的萧爱,心态上却还是不免残存一股不以为然。萧爱越是冷淡,她越是恨她的装腔作势。
刚上侯路易明显对萧爱那种企图野心与强烈的征服欲望,使得戴如玉心头更恨。秋田托斯卡又视她如无物,眼里只有萧爱,一向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她,心里怎么能不百般滋味交缠,起恨撩妒!
偏偏萧爱已不是从前的萧爱,戴如玉无法再因漠视伤害她的感情,而得到自尊虚荣心的满足,或那种高萧爱一等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