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啼笑皆非。“你决定有什么用?别忘了,我才是当事人,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施淑琪特准我可以单身赴会。除非,到时你为了要圆你的谎,硬要把你老公塞给我,冒充是我的男友?”
“不行、不行,我那个小胖子不够格称帅哥。要不是看在他对我死心塌地、收入又不错的分上,我才不会嫁给他。晓晴,其实以你的天生丽质,只要你肯对男人稍假以辞色,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保证图书馆的台阶上会站满排队渴盼赢得你青睐的男人。”
晓晴微笑着摇头:“你太夸张了!如果我中了乐透彩头奖,那些排队的男人又有一半以上是瞎了眼,那我就相信。”
“晓晴!你怎么如此妄自菲薄,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以你平日穿着保守朴素、对男人又不苟言笑的风格,我都见过三个男老师来追你了;如果你能改掉对男人冷冰冰的态度,一定会有更多男人被你吸引。”
“你别忘了,咱们七十岁的老古板校长不准教职员发展校园恋情,以免教坏咱们教会女校的学生。”
“谁理她呀?我们初中部、高中部总共一百多位教职员里,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未婚男女在交往,只要不让她知道就好了。到时候喜帖发给她,她还不是要照样送红包。”
“我喜欢这份工作,环境单纯、事情少,可以在上班时间安静地看书,薪水又足以养活自己,更棒的是寒暑假薪水照领,所以我必须遵守校长的所有规定,不给她任何辞退我的理由。”
“那我干脆叫我老公上网去替你招男友好了。清秀玉女,二十八岁,身高一六五公分,体重五十公斤,没有恋爱经验,急征男友。”
晓晴微笑道:“我虽然不常上网,但我至少还有点常识,知道网路上满布骗局。人家看到这则招贴一定想说,明明是个四十八岁,身高一五○,体重六十五的恐龙级欧巴桑在征一夜情,或是与某名女人同等级的花痴在设局征偷拍光碟的男主角。不说了,我的车来了,bye bye。”
一上车,晓晴脑中就浮现一个身影,她相信他一定能符合心萍的大帅哥资格,听说这个大帅哥还颇具知名度。她很少看电视或报纸的娱乐新闻,不知道秦克宇到底有多红,是不是明星级的人物;她是几次在搭电梯时,听到住同一栋大楼的婆婆妈妈们讨论,才得知他在某有线电视台主持一个叫“野外搜奇”的节目,而她们全都是他的忠实观众。
晓晴已经连着两个礼拜,准时收看那一个礼拜只有一次的节目。尽管她不曾看过国内同类型的节目,但是她相信这个节目的水准一定高于其他,主持人的表现也相当称职,他不仅爬山涉水去探访鲜为人知的优美山林,还具有丰富的野外常识,一路上广为观众介绍花鸟虫鱼之名与大自然奇妙之景。在节目未了的工作人员名单上,她看到他还身兼执行制作与策划,她相信他是全力参与那个节目,而不是只按剧本念台词的空洞主持人。
晓晴搬进这栋大楼还不到三个月,总共见过他本人四次。
第一次,他们只是擦身而过,她出电梯时看到他在等电梯。他穿着迷彩服,背后背着个超大的背包,脚上的登山鞋满布已干涸的泥土,那一身装束令她印象深刻。
第二次见到他时,与第一次相隔约两个礼拜。那两个礼拜之间,她至少听到三次别人在谈论他,因此对他产生些许好奇心。
那一次她还没走近电梯,就听到九楼的郝先生和郝太太在和他闲聊。她与郝先生、郝太太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后,随他们走近电梯,静静地听他们谈话。
郝先生说他鼓励他的孩子看“野外搜奇”,因为那是一堂活泼生动的自然课,值得看;郝太太说他们在上国中的女儿很迷他,每个礼拜三晚上九点一定要看他的节目,还叫妈妈向他要签名照。他挺风趣的说,他每次在节目里都灰头土脸的,脸上不是风沙就是汗水,下次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拍既酷又帅的沙龙照,让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郝先生和郝太太走出电梯后,电梯里只剩下晓晴和他。感觉他在瞄她,生性害羞的晓晴除了面对陌生男人惯有的紧张之外,还加上心慌。为什么会心慌?她实在不知道。幸好电梯门开了,他马上就走出电梯。
晓晴吁出一口气才步出电梯。他在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她最近的邻居——他的门和她的门之间隔着走道,斜线距离不到两公尺。
而就她所知,这一层楼的另外两间公寓,一间还在招租,另一间已有一段时间还卖不出去;换言之,这层楼只住着他们孤男寡女两个。哪天他要是色心一起,她该如何自保?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看他的节目时,心情顿时轻松多了,因为她的忧虑是多余的,他的节目中有位脸蛋甜美、身材姣好,酥胸微露的辣妹与他搭档。
年轻美眉虽然是按节目的安排问了他许多问题,但她看着他时的爱慕眼神却是真情流露。如果他需要女人,当然毋需他求,她这个戴副近视眼镜、衬衫扣子一定每一颗都扣好、裙子长度件件过膝的老处女,绝对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第三次见到他时,她正遛狗回来。电梯门本来快关了,她的雪球吠叫着冲进电梯里,电梯里的人把关了一半的电梯门按开让她进去,她道了谢后才看清楚是他。
“十一楼?”他问。
“嗯。雪球!”她尴尬地拉扯勾在雪球项圈上的绳子,因为雪球在咬他的裤脚。
“小不点,你好漂亮。”他蹲下去想摸雪球。
已经放开他裤脚的雪球不让他得逞,往后退向电梯的角落,边对他吠叫不已。
“它好像不喜欢我。”他说。
“它比较神经质,对陌生人有自卫的本能。”晓晴在心里加上一句:和它的主人一样。
“我有个朋友也养马尔济斯,和雪球长得很像,可是那只热情得不得了,每次见到我都要舔我,推开又来,推开又来。”
晓晴不禁好奇地想,他那个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主人的性子也和狗一样热情吗?
喔哦!她似乎对他好奇过头了。平常她一向懒得理别人的事。
她冷静理智的脑袋立刻展开防御机制,收拾起脸上的笑容,不想再和他聊下去。他好像感觉到气氛变了,转开眼睛去看电梯控制板上显示的楼层数。
她不禁想,他对她好奇吗?在他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过了三天,他们又碰面了,那时她牵着雪球在楼下的中庭散步,看到他和两男两女一起走进大楼的镂花铁门。他若有似无地对她轻点个头打招呼,她也颔首为礼。
天气虽然满热的,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未免太夸张了,穿着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裤,要不是短裤下缘有流苏,屁股都露出来了。不过,人家那双长腿是满漂亮的,有本钱那么穿;只可惜,她一身也瘦,扁了些。
晓晴认出走在他后面彩着高底鞋的女孩,是在他节目中出现过的女孩。女孩旁边那个男生,也曾在“野外搜奇”节目中露过脸,晓晴还记得他叫“猴子”,他额头上两条深纹令人印象深刻;他在节目中像是个小丑的角色,会耍宝,会向漂亮美眉开无伤大雅的黄腔,使节目不至于太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