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证据,你想调查局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辞吗?而且我听金帮主警告廖董说别想报案,他们七海帮的势力庞大,在各地的警局和调查站都布有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话,他会先拿廖董的家人开刀。”
若芸听得毛骨悚然。“台湾的黑道已经如此神通广大了吗?”
“也许他只是空口威胁而已,但已经达到惊吓廖董的效果,使他不得不和他们妥协,签契约。”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想了两天,想来想去想到你,所以约你来谈。”
“我?”若芸讶异的用食指指自己。“小女子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和弊案扯上关系?”
“你可以在你们的周刊里把这件事抖出来,使它破局。”
若芸挑眉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要让柳超群身败名裂!”
小龚摇头。“你不必指名道姓的写出他的名字,你可以写得很模糊,假装你也不很清楚,只是听到这种传闻。譬如你可以写某北部的立委涉及布袋一桩土地贷款弊案,某银行因受黑道威胁即将通过这笔为数高达十亿的贷款等。这样当事人心知肚明,大概会有所顾忌,不敢吃定银行。否则我敢打赌,这十亿到时候一定收不回来,倒霉的还是社会大众。”
若芸沉思着点头。“事情曝光后,应该就会有检调单位主动侦查,不怕会被吃案。可是……我会不会有危险呀?会不会被七海帮的人剁成八块,成为破不了案的分尸案女主角。”
小龚苦笑道:“你当然必须化名写,而且要求你们的总编辑为你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那篇文章是谁写的。你当然也要保护消息来源。”
若芸很义气的点头。“小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万一我被七海帮的人抓去严刑拷打,我会告诉他们,是关老爷托梦叫我写出来的。”
小龚莞尔。“我当然信得过你,所以才会来找你,给你这则独家新闻。”
“哇!要是我能具名写,不做隐形人,一定能一炮而红。可怜我做了五年的财经记者,终于挖到一则耸动的大独家,却得隐姓埋名,惟恐身份曝光。不过,要是因此能阻止这桩弊案,保住存款户的血汗钱,也算功德一件。”
那天晚上若芸拟了一篇稿子,但写来写去总是不能令自己满意。要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写清楚,可是又不能太详尽,免得小龚被人怀疑,实在蛮难的。夜里她没睡好,一下子梦见小龚被黑道追杀,割去了舌头,一下子梦见自己被坏人严刑拷打,剁去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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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第二天是周六假日,她得以睡到自然醒。睡醒还有点头晕脑胀,她决定先不去管那篇稿子,反正还有好几天才是周刊的截稿日,不急。
她到若芷家去看孩子们。除了老大梦梅之外,梦兰、梦竹、梦菊都发烧、喉咙痛,感冒了将近一个星期,加上有时候会以钟点计费帮若芷带小孩的隔壁欧巴桑刚好也生病,这个礼拜若芷可真忙坏了。
今天几个小家伙都几乎痊愈了。梦梅和梦兰在玩扮家家酒,梦竹跪在地上玩火柴盒小汽车,他的小汽车不时冲进女生的阵营里,把她们摆在地上的小塑胶餐桌和大鸟姐姐之类的塑胶玩偶撞翻,引起女生们的抗议。最小的梦菊已经能走得很稳了,但是她喜欢在地上当狗爬。她一下子爬去追哥哥的小汽车,一下子爬去当姐姐们的食客,假装咀嚼她们煮出来的隐形食物,还要按姐姐们教她的台词说:很好吃、太好吃了,或好吃得不得了。
若芸和若芷聊了几句就发现若芷精神不济,眼眶周围出现黑眼圈。
“若芷,你是不是连着几天都没睡好?”
“还好啦,是昨天晚上改一件订婚礼服,人家今天要订婚,不能耽误,赶到两点多才睡。”
“订婚礼服拿走了?”若芸问。
“早上还不到七点就拿走了。”若芷打个呵欠。
“你去睡一会儿吧!”
若芷转头看吵起来的梦梅和梦竹。“现在反正也没办法睡,等他们睡午觉的时候,我再和他们一起睡。”
梦竹骂了声:“臭女生”后,扮了个鬼脸,跑来偎着若芸跟她撒娇。“妈咪,我要出去玩,你带我出去玩,不要带梦梅和梦兰去。”
“妈咪,”梦梅和梦兰也来拉若芸。“我们女生要支持女生,对不对?我们出去玩,把梦竹丢在家里。”
“妈咪要带我去玩。”梦竹拉若芸的另一手。
“臭男生,走开!”
“臭女生,走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若芸喝道。“再吵的人就不带他出去。”
好脾气的若芷微笑道:“他们在家里关了好几天,幼稚园也请假没去,已经关不住了。”
“那我带他们去公园玩,等下再带他们去麦当劳吃午餐,让你可以安静的睡一觉。”若芸说。
“好耶!好耶!”几个孩子同声叫好。
“可是……”若芸严厉的扫他们一眼。“出去要乖要听话唷,不可以乱跑。”
三个较大的孩子都直点头,小梦菊有样学样,也跟着点头。
“还有,等下我们回来后,要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不可以吵醒妈妈,而且要自己乖乖去睡午觉。”
三个大孩子又直点头,小梦菊又跟着点头。
“一言为定。”若芸分别和每个小孩勾手指头,再用她的拇指和他们的大拇指盖章。“没有做到的人是小狗,下次就不带他出去玩,把他丢在家里。”
若芷拿纸尿布来给梦菊包上。“你一个应付得了他们四个吗?”
“没问题,我又不是没带他们出去过。我带孩子的经验比一些有证照的专业保姆还丰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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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若芸带着四个孩子来到附近的公园。天气好,又是假日,这个设有几项儿童游乐设施的社区公园蛮热闹的,要荡千秋或溜滑梯、玩翘翘板都得排队?
若芸让三个较大的孩子自己去玩,她负责看管拿了一小桶道具来玩沙的梦菊,别把沙土铲进嘴巴里就行了。才一岁的梦菊长得甜甜的,很惹人爱。重复玩着简单的、卖冰砂给妈咪的游戏,她就满足了,一再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若芸感慨地想,若芷三十岁的生日就快到了。若芷的人生已过了将近一半,最大的收获是这四个孩子。如果若芷第一胎生的男孩清风没有夭折的话,现在已经十岁了。清风在九个月大的时候,由一般的感冒症状转为猛暴型的脑膜炎,等到他全身出现凝血点,由小诊所转到大医院急诊时,已呈败血性休克,病情迅速恶化,两天后即回天乏术。
清风骤逝的刺激,使得若芷痛不欲生,那段她人生最低潮的日子里,若芸好怕姐姐会自杀。幸好彭可风那时表现得可圈可点,经常来陪若芷,不断的安慰她、鼓励她,等到若芷又怀孕,才断了寻死的念头。
突如其来的刺耳哭声将若芸拉回现实,她循声看去,在大声哭叫的孩子是梦竹,梦竹的身体俯卧在溜滑梯的梯道末端,从他抬起来的头,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嘴巴和牙齿都是血。
若芸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只呆了一秒钟,就急忙抱起梦菊。“哥哥受伤了。”她抱着梦菊跑到哇哇痛哭的梦竹旁边。“怎么会这样?跌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