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色相、有才华又花心的男人,她还没见过,就当作是来动物园观赏人猿吧,她又不会吃亏。她只答应老哥们来和陈子扬谈谈,可没答应要勾引他。
她一向自信满满,但是被许猪八戒抛弃后,自尊心不禁受到挫折。为什么她不能让那个混蛋疯狂的爱上她,爱到愿意等他们结婚那天才行周公之礼?她一定有什么地方需要检讨。
是她不够美、不够俏吗?还是因为她不会撒娇?她自小跟三个哥哥瞎扯打混惯了,偶尔恐怕会有失玉女形象,今天正好是个让她测试自己是否具备女性魅力的大好机会。
仲轩给她有关陈子扬的资料并不多。
陈子扬,三十岁出头,英俊潇洒,聪明盖世,三流大学差点毕不了业,主修畜牧。听说他一个学期到学校上不了几堂课,平常不是在玩电脑就是在泡妞、打桥牌、下围棋。他的牌艺和棋艺都有奖牌可证,泡妞术则素有口碑。
踏入社会后他曾在电脑公司混了几年,因为常迟到、跷班,老是被开除,前后换过七家公司。三年前他自己成立电脑工作室,推出“西游记”电玩,从此一炮成名。
听起来他就像是只顽劣不驯的猴子,仗着几分小聪明,在电玩界闯出一片天。这种人能有多少真才实学,实在令人怀疑。想来他可能不过是时运不错而已。
像许猪八戒那种比较遵循传统,念一流大学,到美国留学,再回国在他自己家的电脑公司朝九晚五工作的家伙,都不想太快被婚姻绑死了,可想而知、游戏人间的陈泼猴,当然更不可能往自己头上套上婚姻的紧咒箍。
季轩无意赶潮流做个永远的单身贵族,她也不会去搞试婚、同居那一套。她从小就被妈妈灌输了女孩子必须找个好男人嫁的思想,早早就准备随时保持最佳状况!待有情郎来上钩。所以像陈子扬这类不喜欢被拘束、不可能是好老公的男人,自然被摒除在她的情郎名单之外。即使他果真英俊潇洒、聪明盖世,她所要的,也只是一张经销权的合约而已。
走走停停,爬到了六楼,她仍气喘吁吁。定睛一看,所谓的六楼根本是五楼屋顶平台上的铁皮违章建筑。陈子扬设计的电玩不是张张都大卖吗?他应该赚得饱饱的呀,怎么会把工作室设在没有楼梯的顶楼违建里?难不成钱都落进凌云电脑的口袋里,他只赚了个虚名,至今依然两袖清风,所以不愿和凌云续约?那可好,那么她就可能不辱使命。
她拿出手帕来按掉粉脸上的汗珠,顺便拢拢散了一肩的长发,再抚平她的白色洋装。她的短袖洋装样式简单得几乎没有样式,不过仗着高挑、身材窈窕,她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她按一下电铃,扮起最甜美的笑容,等到脸上的笑容快僵了,才听到开门声。
来开门的是一位离英俊潇洒有段距离的年轻男子,他的头发长及耳下,蓬蓬还卷卷的,要不是长得特别高,骨架又完全是个男人样,她可能会怀疑他的性别。
“你好,我是兄弟软体公司的潘季轩,半个钟头前曾打过电话来。”她努力扮出笑容。
“喔,请进。”
季轩走进去打量室内,虽然有点乱,但还不至于太糟。墙壁上醒目的挂着一个大白板,白板上用各色白板笔写了或画了一些令她看得雾煞煞、夹杂着中文和英文的文字与图画。
办公完里只有两张桌子、两部电脑、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现在都以好奇的眼光打量她。其实说是惊艳的眼光也不为过。
她松开嘴角,漾出一个甜笑。“哪位是陈先生?”
原先坐着的那个男人,离开他的电脑,站起来接近季轩,脸上堆满了微笑。他略微矮胖,长着一副娃娃脸,也不是季轩想象中的陈子扬模样。
“潘小姐,是吗?”他向她伸出手来。“我刚才接你的电话就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没想到你的人更美。”
她假笑着和他握手,感觉他的手肉肉软软的。“您是陈先生吗?”
“敝姓陈……”
季轩一颗期盼的心无端坠落。
给季轩开门的那位卷发男人站过来,他足足比陈先生高了一个头。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娃娃脸的话:“他姓陈,可是他不是你要找的陈子扬。”
娃娃脸怒瞪高个子一眼。“长颈鹿,你懂不懂礼貌?我自己会介绍,不用你多嘴!”
季轩看向卷发男子,这才注意到他不仅高,脖子也的确挺长的。她坠落的心浮回原位,自陈先生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你每次看到漂亮小姐就满脸横笑、口水直流、骨头都酥了,我看不顺眼。”
“你自己是草食性动物就不准别人吃荤的,太过分了吧?”
站在他们中间的季轩举起双手,表示请他们停战。“子扬先生不在吗?”
他们两个的眼睛转向同一个地方。
季轩这才注意到白板旁边有一道门,陈子扬想必就在门后。
“潘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季轩接过娃娃脸的名片。陈俊彦。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欢迎你打电话来给我。可以请你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吗?”他涎着脸对她挤眉弄眼的。
如果陈子扬的级数也像陈俊彦这么低的话,她回去一定会敲仲轩几个头。
“矮脚虎,人家不是来找你的,让路!”长颈鹿说着,从陈俊彦身边挤过去,帮季轩开道。他敲敲那扇和墙壁同色的门,然后打开门示意季轩进去。
季轩低声道谢后走进去,长颈鹿自外面把门关上。
这里间比外面的办公室稍微小一点,凌乱度则差不多。一个男子坐在办公桌后讲电话,他一双只着黑色袜子、没有穿鞋子的脚高高搁在桌子上。
他随随便便看了她一眼,比手势请她先坐一下。
季轩的自尊心有点受伤。他只草草瞄她一眼,简直当她是毫不起眼的路边墙花。
陈子扬压低声音在讲电话,她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见他看起来有点苦恼的样子。
此时的他既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电玩天才,也不像是个风流放荡的花心萝卜,倒像个没考上大学、怕被长辈责怪的大孩子。
他的轮廓分明,眉毛长长浓浓的,眼睛深深大大,鼻梁高高挺挺的,嘴巴有点大又不至于太大,如果他的皮肤再黑一点,她就会怀疑他是否有原住民的血统。
她看惯了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士,看他上班时着黑格子衬衫、黑色牛仔裤,还把脚搁到桌上,实在很不习惯。他见到她时已经把脚放下去了,但,连他的脚都不愿被鞋子拘束的印象,已经深深留在她脑海中。
他两肘搁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桌面,对着话筒略微提高声音讲话。“你怎么可以临时说飞走就飞走?我三天前就跟你讲好的……你可以拒绝调班呀!……那我怎么办?……”
他和他女朋友好像有点问题。季轩静静的等着,发现这个违建有个好处,两边都开了大窗子,空气流通。隔壁的顶楼可能种了些花,随风飘来淡淡的花香味。早上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湿气仍重。她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烟味。
许士杰如果刚抽完烟有强烈的烟味,她就不让他亲,他因此抱怨过好几次。噢!她怎么又想起那只猪八戒、虚情假意的男人!她再也不让任何男人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