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的用目光刺进他的后脑,诅咒他变丑一点。
她可以想见,在她和他恋爱的期间,他们会很甜蜜。可是甜蜜期能维持多久呢?即使他不去追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会来缠他。施蓉蓉说得对,如果他老婆是个醋坛子,那么日子铁定不好过。
这段恋情才刚刚开始呢,她就已经可以预期必定以悲剧收场,因为她是个信仰结婚是恋爱的终极目标的人;她是个相信情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人。她没有那么好的度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施蓉蓉祝福她和子扬,却又不避赚的和子扬亲昵拥舞,到底是何居心?
不过,季轩还是不忍苛责施蓉蓉,因为她在施蓉蓉眼中看到了深沉的悲苦和哀痛。一个像施蓉蓉这样什么都不缺的天之骄女,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与萧语堂舞毕,季轩没有回座,直接去洗手间。
她上完厕所出来时,看到施蓉蓉在对镜补口红。
“嗨!”施蓉蓉先跟她打招呼,再转头来看她。“士杰跟我坦承他跟你分手的原因。”
季轩不由得脸红,她只啜了几口酒,镜中她的双颊竟比已豪饮数杯的施蓉蓉还酡红。
“以前的我会觉得你太傻、太古板了,你不玩,少享受了多少乐趣,”施蓉蓉像个大姐姐那样说。她凝视着季轩,叹一口气。“现在的我会懂得欣赏你的坚持和自爱,多么希望我能回到清纯的年纪,重活一次,不要重蹈以前我犯过的所有错误。可惜当我想要学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施小姐,我们虽然今天才认识,但是你说话满坦白的,像个性情中人。”季轩诚挚的说:“我感觉你心中有某种无法释怀的痛。如果你愿意当我是朋友的话,不妨向我倾诉,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秘密。我可能无法给你任何实质的帮助,但是你说出来,让你的痛苦有个宣泄的缺口,我相信你的心情就会好些。”
施蓉蓉苦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有那么明显吗?我的痛苦都写在脸上吗?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要离开了,比较多愁善感。”她再看向季轩。“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愿你拥有幸福美满的未来。”她把手里的口红收进皮包里。“我们出去狂欢吧,把所有的忧愁都抛在脑后。”
她们走出洗手间,乐队正演奏着快节奏的舞曲。音乐很吵,施蓉蓉不由分说的,把许士杰和陈子扬都拉下舞池。他们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共舞。施蓉蓉十分放得开,舞得相当疯狂放浪,她的肩带几次滑开,险些使她已半裸的酥胸穿帮,令季轩为她担心,同时也有点不悦、不屑她以乳波晃荡来吸引男人的目光。不过,季轩也不得不承认,身材圆润的施蓉蓉肢体柔软,舞得很好看。她感觉自己和施蓉蓉比较起来,太矜持、太放不开,绑手绑脚似的。她试着命令自己的身体放松,随着音乐摇摆,解开捆在她身上那条无形的绳索,效果好像还不错,因为她很快就自子扬的眼中看到他赞赏她舞技的眼光。
舞了将近二十分钟,一首接一首的快舞才结束,大家回座休息,个个都已大汗淋漓。施蓉蓉勤于给大家倒酒,季轩也没多考虑,拿起酒杯就咕噜咕噜的喝酒解渴。
“过瘾、过瘾!”施蓉蓉叫道。一场热舞跳下来,她显得愉快开朗多了。“我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周末都和一群同学去跳舞,你们不知道美国人有多疯、多会闹,花样百出。”她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等她止住笑,幽幽叹道:“现在真希望抽几口大麻,好怀念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把酒瓶里最后的酒倒进她的杯里。
“你抽过?”许士杰挑眉问。
“嗯,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摆起那种老学究的脸。你年少轻狂的时候,难道没有做过什么大人不准的事吗?”施蓉蓉接着媚笑着,倾身靠近许士杰。“告诉我,你几岁开始自慰?”
许士杰的脸胀成猪肝色。“你醉了。”
“才没有呢!我还要再叫一瓶酒来喝。”
子扬拉起季轩的手,笑道:“我想我们还是去跳舞吧。”
他们两个步入舞池,季轩忍不住问:“你以前交过的女朋友都像她那样吗?”
子扬莞尔。“没有。她喝醉了,否则她平常也不至于如此豪放。其实我跟她约会的期间并不长,大约只有四个月。那段时间我设计电玩遇到瓶颈,觉得自己已经江郎才尽,过得挺颓废的,常常跟她去PUB喝酒。她的酒量比我好,常常是她开我的车送我回家。”
季轩冷冷的问:“然后你们就在你家共度良宵?”
他搂紧她一点。“你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僵硬?你在嫉妒吗?”
她想推开他,但徒劳无功。
他低头,在她耳边呢哝软语:“你没有必要嫉妒。我承认我跟她发生过关系,但是,我们之间,比较像是可以互相倾吐苦水的朋友。那时我推出的一片电玩被许多同行攻击,他们多半是因为嫉妒我,对我的设计吹毛求疵。我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满在意别人的批评。当时施蓉蓉的处境也不太好,她在美国住了十年,因为失恋,染上抽大麻的恶习,被她妈妈押回台湾,要她在她叔叔的凌云电脑公司上班。由于她爸爸生前是出资赞助她叔叔成立公司的大股东,她叔叔也很纵容她,让她一进公司就当业务经理,她的美式风格与对台湾的不熟悉,令她与属下格格不入。她向叔叔抱怨过,她叔叔袒护公司的元老,要她虚心学习。她高中毕业就移民去美国,在台湾几乎没有朋友。她妈妈几年前就已在美国再婚,陪她在台湾住半个月就回美国了。所以她当时很寂寞,需要朋友。”
子扬叹口气。“我们必须浪费整晚的时间来谈她吗?”
季轩看向座位上的施蓉蓉,她已经又叫了一瓶酒,独自在那里喝酒,刚才陪着她的许士杰不知到哪里去了。
“季轩,我们来谈我们自己吧,今天晚上我和七位同行谈过话,他们每个人都恭喜我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他们是不是每年看你带不同的女朋友来?明年又会换一个?”
“不会。明年不换。”他含笑道。“明年我要带我太太来。”
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觉得有点头晕,膝盖发软。她决定选择没听懂。“那先恭喜你了。”
他轻笑。“你是在恭喜你自己吗?”
“我干嘛恭喜我自己?”
“因为我明年要带来的太太就是你。”
她头皮发麻,背脊一颤,接着全身莫名的燥热起来。“你别做梦,明年我不会再扮演你的女朋友,更别谈扮演你太太。明天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演戏,以后就算是伯轩和仲轩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再找你帮忙,不会再跟你交换任何条件。”
明知她的心已经陷进爱情的流沙了,还嘴硬,不肯毫不抵抗就无条件投降。想到他不知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她就有气,很容易拿怒气来武装自己。
“你根本不必演,就真实的做我女朋友,过一阵子,等我们都做好心理准备,跪下来求你的会是我。”他以磁性低沉的语调耳语:“轩轩,你希望我拿什么向你求婚?一束玫瑰?还是一枚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