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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终於抵达五楼,「叮」一声电梯门开,她领先走向门前。

  还没掏出钥匙,一阵激烈狗吠穿门入耳,使她一愣。

  王母奇道:「奇怪,里面怎么有狗叫?」

  「我……养了只狗,养一阵子了。」

  虽听说博美神经质会乱吠,但金毛狮王的表现向来乖巧,从未像现在这样骚扰邻居。一股不祥的预感使她眉头紧皱,匆匆取出钥匙开门。

  大门一开,金毛狮王见到她,未如以往般上前亲热,只是对著她又吠了几声,然後转身奔入内室。苏曼竹连鞋也没脱,快步入内,只见王雯君的房门敞开,金毛狮王的叫声不断自内传来。

  分明记得自己离家前她的房门紧闭,此时她更不该在家,怎么回事?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慌,她冲入雯君房内,入目见到地上躺了一人——赫然便是雯君!

  而她身下的地板上,是一摊沭目惊心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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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诊室前的灯不曾熄灭,如同焦急未曾离开的等候的人。

  医院长廊的等候椅是设来让人坐立难安的,此刻苏曼竹的心情却不仅仅是坐立难安足以形容。

  适才得知的事实仍使她不敢置信:雯君因服用打胎药RU486而导致血崩——她身为雯君的室友,却直到刚刚才晓得她怀孕。

  忽然间,她忆起雯君连日来的怪异行为,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那则欲言又止的留言,以及前几日雯君自厕所出来时的苍白脸色……

  但她没想到,她半点也没想到会是因为如此。为何雯君什么都不说?

  然後她想到,自己曾告诉雯君,要是哪天她真因为没避孕这种白痴原因变成大肚鱼,就不用回来了。是因此而不敢开口吗?就因为这样?

  焦虑、懊恼、慌乱、愤怒、难过,诸般激烈情绪重击苏曼竹的心口。

  所以她真的因为没避孕而怀孕了?对象是谁?许建元吗?不,想到之前雯君的叙述,她不认为他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那只有一个对象——雯君分手不久的前男友。

  於是,真相很容易就被串连出来:雯君发现自己怀了前男友的孩子,决定偷偷打掉,却反而差点送掉自己的命。

  而雯君不敢告诉她,是认为她真会不顾她的生死,将她赶出门?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即使个性南辕北辙,但她以为雯君至少是了解她的。

  她会震怒,但绝不会弃她於不顾……可雯君最後的选择却是独自承担。

  此时,「手术中」的灯终於熄灭。

  苏曼竹与身旁的王母同时起身,心急如焚地等待医生的报告。

  「幸好发现得早,她没事了,请放心。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昏迷不醒。」

  医生的宣告使她们如释重负,如同虚脱般又倒回椅上。

  安心过後,王母这才放声啜泣起来,适才过度的恐惧几乎使她晕厥。「明明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苏曼竹低著头,沉默未答。

  「曼竹,你告诉我,雯君是不是天天在外面乱搞?」王母转头哽咽地问她。「我早知道她玩性这么重,迟早有天会出问题的……」

  苏曼竹苦涩地道:「不……她只是……」只是太笨了,笨得不懂得保护自己……

  「当初我根本不该让她一个人上台北的。」王母极为懊悔,泪流不止。「曼竹,为什么你不看著她呢?当时我答应让她来这里,就是因为知道有你在,我才放心。她常连我的话都不听,就只听你的。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最好的榜样,这次你怎么不管管她?现在发生这种事……」

  这番话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苏曼竹的胸口!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她明明早已规劝过雯君,如今发生这种事,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或许当初她把话说得太狠,但她太清楚若软语相劝只会被当成耳边风,因此她自认没有错,但为何此刻她却仍感自责?而当雯君本身都不肯爱惜自己时,她恼怒自己为何还要为她伤心难过!

  这样的愤怒她不止经历过一次,每次她只想丢下一切再也不管。

  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弃雯君於不顾,却又不够力量改变她。

  於是,她只能眼睁睁看著事情发生,无能为力。

  然後她甚至得受到这样的责难。她不能为雯君活,为什么却得承担她的过错?见到这样的事发生,难道她会好过!?

  过度的情绪充塞胸臆,苏曼竹终於崩溃了!

  她霍地站起,高声吼道:「我不是保母,请你看好你的女儿!」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长廊上回荡。

  所有人皆呆望著她,包括王雯君的母亲。

  苏曼竹感到胸口郁结难受,消毒药水的味道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於是她用力抹抹脸,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第十章

  晚上,徐谦正好为母亲送还几样东西到万家,才从万太太口中得知苏曼竹今日到访过。万太太拉著他,热切询问他们交往的近况,然後又东拉西扯好一会儿才终於肯放人。

  临走前,她交给他一枝原子笔,说道:「这是曼竹今天留在这忘记带走的,你见到她帮我转交给她。她今天不知怎么了,回去时好像有点失魂落魄的,脸色不大对,你别忘了关心一下。」

  他闻言,眉头微蹙,点头答应,心中有些担心。她不舒服?该不是感冒了吧?照她那种生活方式,的确铁打的身体也会垮。

  回到车上,他拨了手机给她,果然没开机。想了想,他决定乾脆亲自到她家察看,顺便将笔还她。

  抵达她家时楼下的管理员正好换班,值班的是已熟识的管理员,见到徐谦,他没多问就放行,笑呵呵地说了句:「徐先生来得真巧,苏小姐才刚上楼呢!」

  徐谦瞄眼腕表,时间是九点半,有点讶异她会在这时段出门。

  乘电梯上楼,踏出电梯门,刚到她家门前就见到她正好打开门要入内。

  「曼竹。」他唤了声。

  她转过头,他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内心不禁一惊。

  而她一见到他,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慌,紧接著匆匆入屋——竟当著他的面就要将门关上。

  「喂!等等!」他不敢置信,当机立断跨上前,伸臂拦在门缝间。

  门内的苏曼竹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关门的力道依旧,於是门板结结实实夹到他的手臂。

  她惊呼一声,赶忙将门重新打开,上前察看他手臂的伤势,又急又气地骂道:「你是白痴吗!?」

  他入内关门,转身沉声道:「我不阻止你关门才是白痴。」

  他臂上那条瘀伤血痕使她表情紧绷,没跟他抬杠,入内取出医药箱替他上药。

  待包扎完毕,他注视著她,等她给自己一个交代,岂料她却只冷淡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叫她的名字:「苏曼竹。」

  苏曼竹低著头,脸色比他更难看。

  她的心情太烦乱,坏事接睡而至,打乱她本就虚浮不稳的步伐。

  先是雯君的事,然後因为一时冲动,她得罪了一位自己视若亲人的重要长辈。明知对方只是情绪不稳,并非有意怪罪,但自己不懂体谅反而恶言相向。

  她已不是三岁幼儿,却学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学不会规画自己的人生。

  连续剧即将结束,先别说未来如何,眼前她已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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