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路而已,大家都回九龙。”若风说。从倒后镜望雪凝一眼:“后面有纸巾,可抹雨。”
雪凝犹豫一下,抓些纸巾递给晓晴,自己也抹着。
“等了很久,是不是?”若风问:“我已上完另一堂课。”
“本来我们想等到天黑冷敖来接的,可是肚子又饿,没办法啦!”晓晴说。
“冷敖是冷雪凝的哥哥?”若风又在倒后镜望她。
“是。”晓晴很兴奋:“遇到你也是一样,你会送我们到家,而不是送到火车站吧!”
“当然送回家,义不容辞。”若风说。
“那么去根德道就行了,我到雪凝家,免得你要绕路。”晓晴说。
“好!”若风点点头。
车子经过沙田马场,是双行道路,不再像刚才那么塞车,车速也加快了。
“没想到你也开快车。”晓晴说:“与你形象不合。”
“我有形象吗?”若风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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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形象,好像我乐天、活泼。雪凝又冷又硬。你呢!温暖有如春风。”晓晴有很多话说。
温若风笑起来,没表示什么。
“你不以为然?”晓晴很不服气。
“不。我觉得你讲得很有意思。”若风摇头。
“我和雪凝是好朋友也很矛盾,”晓晴滔滔不绝,好像遇到谈话的好对手: “我们一正一反,一黑一白,一冷一热,——一 ——”
“是说一正一邪吗?”若风忍不住笑。
“这倒不是。”晓晴也笑:“我们都是正的、忠的。”
“你们俩在一起,有矛盾中的统一,很和谐的。”若风思索一下才说。
“不懂哦!”晓晴叫。
“你们个性完全不合,友情又那么好,这叫做矛盾中的统一。”若风又望一眼倒后镜。“你是冷雪凝的代言人。”
“不,不,雪凝自己有很多意见,很坚持原则,我不能代她发言。”晓晴叫:“我们的观点并不一致。”
“从来没听过冷雪凝说话。”他又看她一眼。
他连名带姓地口U冷雪凝,意外地亲切自然。
“雪凝不爱说话。”晓晴抢着说。
“我的声音又粗又哑,破相。”雪凝用清脆、响亮的声音说。
“你很幽默。”若风再看她一眼,笑得十分诚恳。
“雪凝幽默?不,不!她四四方方的。”晓晴又说:“你完全误解了她。”
雪凝不出声,若风也不出声,弄得晓晴莫名其妙。
“怎么都不说话?”她问。
“你这么多嘴,一个人说个够不好吗?”雪凝说。
“雪凝,你语气不好——”晓晴停一停:“我不算出卖你,对不对?”
雪凝摇摇头,淡淡一笑。
“认识你们两年,第一次听到冷雪凝讲话,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若风说。
“自然特别。我们居然坐了你的车。”晓晴永远的不甘寂寞,抢着说话:“而你是陌生人。”
“陌生人?认识了两年。”若风抗议。
“但——我们阶级不同。”晓睛笑:“师生之别。”
刚下课,晓晴就看见陈荫站在门外。
他是怎么跑来的?这么快,他的课室在楼上,难道没下课他已溜出来?
晓晴装做看不见他,一边整理课本。
“陈荫来了。”雪凝提醒她。
“不理。这人莫名其妙,一厢情愿。”晓晴很不满:“我可从来没理过他。”
“人家是社会系的四年级大阿哥,总得给点面子。”
“温若风是讲师,也不见你给面子?”晓晴不以为然。
“陈荫风雨无间哦!”
她俩在里面低声说话。陈荫等得急了,他是急躁性子,很沉不住气。
“方晓晴,我来了。”他扬声叫。
晓晴满面通红,气得跺脚。
“你来是你的事,与我有何关?”她反唇相讥。
“我是来找你,你分明是知道的。”他嚷。
“你——你莫名其妙,你走!”晓晴赌气地坐下:“我根本不要见你。”
陈荫从没见她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吓呆了。
还没离开的同学都忍不住笑,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陈荫苦追方晓晴的事已传了很久。
“还不走?你专门丢我脸,你—你——”晓晴居然一下子气哭了。
陈荫立刻慌了手脚。
“我——只不过来见你,你——你为什么哭?”他求救般地望着雪凝:“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不关你事,”雪凝望着孩子气的晓晴:“她今天心情不好,我看——你先回去吧I”
“好,好,我先走,我——明天再来。”陈荫个子高,人却又傻又痴:“别再生气,方晓晴。”
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犹豫。
“陈荫走了。”雪凝摇摇头:“你还哭什么呢?”
“真划不来,怎么让这么一个傻蛋缠上呢?”晓晴的眼泪收放自如。
“把他吓退了。”
“活该,看他还敢不敢来。”
“我看他天不怕地不怕。”雪凝说:“陈荫有什么不好呢?人不错,功课不错,家世极好,样子也相当帅——”
“我就是讨厌他那股傻相。”
“人家喜欢你,一见你就傻了。”
“不要说他,走吧!”晓晴站起来:“真扫兴。”
“现在走?不怕在车站遇到他?”雪凝打趣。
“烦死人。”
“别烦了,忘了今天是星期六?”雪凝问。
“那又怎样?”
“到我家见冷敖。”
“好主意,”晓晴立刻开心起来:“太棒了,冷敖有空?”
“他又没有女朋友,又不喜欢外出,总是在家的。”
“我总觉得他像小说里的那种英俊的园丁,”晓晴陶醉地说:“那种有气质,有性格,有学问的园丁。”
“你见过这样的园丁?这么好的条件,人家怎会去做园丁?”
“没有想像力,不能是心园的园丁?”
“太浪漫,受不了。”雪凝笑:“什么时代了?”
“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有这种心态,”晓晴说:“现在讲你也不明白。”
“爱情对我一点也不重要。”雪凝冷淡地。
有人从窗外走过,晓晴眼尖,看见是温若风。
“温若风,”她已扬声大叫:“喂——”若风很意外地往里面望,一看是她们俩,笑容顿现。
“你们怎么还没走?”他走进来。
雪凝不出声,脸上神色渐渐冷下来o
“有灵感,你会经过,会带我们搭顺风车。”晓晴笑。
“没问题,我正要走。”若风看看腕表:“你们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就来,十分钟。”
“一言为定。”
“若风看雪凝一眼,愉快地离开。雪凝一言不发,拿起书本便走。
“雪凝。你怎么了?”晓晴抓住她不放手。
“我先走,你坐温若风的车。”
“不,我们一起的,你怎能先走?”晓晴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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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勉强我,我不坐他车。”
“雪凝,给我一点面子,我已经跟他讲好了。”
“不能。”
“为什么那么讨厌他?”晓晴不明。
并不讨厌他,只是原则问题,“雪凝坚持:”他只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太固执了,坐一趟车有什么关系?”
雪凝望着她半晌。
“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讲话不经大脑!”雪凝认真的:“如果哦让陈荫留下,你坐不坐他的巨型电单车?”
晓睛呆怔一下,勉强说:“那——怎一样呢?温若风是讲师。
“情形也是一样的。”雪凝说:“再见。”
“等一等。”晓晴不放手:“你一定要陪我一次,否则我坐他车算什么呢?最多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