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土壤中的物质也可能会产生变化,最近山区多雨,如果土壤变酸或含水量过高,薄荷可能就会生病。」
在一丛薄荷前蹲下,博佳拈起一小撮土壤,用手揉搓著。
「我带回家种植的薄荷就长得很好,完全没有腐烂的现象,如果是薄荷本身产生病变的话,我种的那些应该也会生病。这些土壤很湿,太湿了……问题可能出在这里。」
研究员道:「这些薄荷的根都烂掉了,如果无法挽救的话,我们的计画势必得重新开始。」
博佳站起来,带著土壤样本走进研究室里。
「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我那里还有一些植株,不至於必须重新开始;只是如果问题真出在土壤上,而没有办法改善的话,我们可能得另外寻找适合栽种的地方了。」
将土壤弄成玻璃切片,放置在高倍率的显微镜下。「小庄,你来看看这个。」
小庄讶异地道:「啊,这是……」
博佳点点头。「对,是水。水分太高了,可能改变了土壤的酸硷性和一些物质,等完整的报告出来以後,你传真一份到我那里。先看看有没有办法将土壤回复成原来适合种植的情况,如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对了,学长,你要不要顺便看看我最新改良的蝴蝶兰?快要开花了喔。」
「哦,要开花了?」博佳感兴趣地说:「长得真快,如果改良繁殖成功,这种花期长的观赏用兰花一定会很受欢迎。」
小庄笑说:「还不知道呢,配种後的结果可能会生出没有繁衍能力的品种,能不能成功,要再观察好一阵子才会知道。」
「嗯,走吧,去看你的兰花。」小庄家就在这植物园附近,开车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顺便到我家吃个便饭吧,也快到晚餐时间了。」
「晚餐……已经这麽晚了啊?」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智美不知下班了没有?
「我先打个电话回去,雅茜知道你要去,一定会很高兴。」
回过神来,博佳连忙阻止道:「等一等,小庄,我看我还是改天再去你家吧,今天已经晚了。」
「晚?」小庄看了看表。「才五点多耶。」
博佳笑了笑,说:「我家里有客人。」他想回去做晚饭。
「客人?」小庄出主意道:「这样吧,学长,不如把你的客人一起带回我家吧,我老婆的厨艺可不是我在盖的,保证色香味俱全。」
博佳有些为难。「恐怕不太行,没有事先跟她说,下回吧,下日再叨扰。」
见博佳不肯答应,小庄有些失望地说:「好吧,我也不好勉强你,就下回吧,我和雅茜随时欢迎。」
「嗯,下日再去看你的兰花,记得如果培育成功了,要分我一株。」拍拍小庄的肩,博佳道:「我先回去了,薄荷园的报告一出来--」
「我知道,我会传真给你。」小庄忍不住笑道:「学长,你的客人是个女客人吧,瞧你急的,好像要回家看老婆似的。」
博佳闻言,只是愣了一愣。「我表现得很著急?」
小庄点头。「活像我当年追雅茜时一样。」他笑道:「也该是时候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学长,男人三十一枝花唷,岁月不饶人,拈花惹草固然很有意思,可家庭温暖也是很重要的,还是早点娶个老婆回家过年吧。」说著,他大步离去。
博佳驻足了半晌,小庄的话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以为他已经让它变成过去了。然而近来几日,他仍然时常想起当年的事。
智美勾起了他的回忆,令他不禁怀疑,自己答应跟智美结婚的原因是否跟这件事有关?
他自私的利用了童智美。
第五章
智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参加过这种笙歌达旦的派对,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酒让她有些恍惚。
一整个晚上,她跳舞、狂欢、饮酒,整个人轻飘飘恍如在云端。
累了,她躲到较为僻静的角落略事休息,看著精力充沛的男男女女继续在舞池里舞动著身躯。
今天生日宴会的寿星赵丰臣端了杯鸡尾酒来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笑道:「怎麽了?今天好没精打采,不好玩吗?」
智美推开那杯酒,摇头道:「不不不,我不喝了,再喝就醉了。」她说:「不
是不好玩,我想是累了吧,我想我大概真的老了。」
赵丰臣叱笑道:「老?你会服老?开玩笑的吧,童,这可不像你。」
智美笑了笑,眼神瞅著他,道:「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我够了解你了。」赵丰臣说:「你啊,爱玩、爱闹,像是一匹脱缰野马,没有人可以驯服,心高气傲,偏偏又是这麽的迷人、这麽的坏、这麽的教人想要接近……」他愈说愈像呢喃耳语,温热的嘴唇慢慢贴向智美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又转向她的唇。
智美感觉著他的唇印著她的。以前他们也吻过,也迸发过激切的火花,但今天这一吻,智美没有想回应的欲望。
他吻著她的颈项。「也许我们可以试著结婚,你认为呢……」
结婚?智美想都不想便笑:「那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跟赵丰臣谈婚姻……哈!
脑海里闪过另一张男人的脸孔,智美突然迷惘起来,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一种偷情的感觉……
偷情?!
她倏地张开眼睛,在赵丰臣又要吻上来之前,先一步跳了起来。
下巴被撞疼,赵丰臣纳闷地看著她。「智美?」
十二点的钟声突兀地在音乐中断之际响起。智美捂著胸口,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当当当当……十二声的钟声终於结束,智美也回过神。
她看向赵丰臣,迟疑了下,又突然脱口道:「我想回家了,生日快乐。」说完,她拎起小皮包便往大门口走去。
赵丰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怎麽了,童?你今天怪怪的。」
智美摇头,拍拍他的脸颊:「只是累了吧,我回去了,拜。」
「我送你。」
智美仍然摇头。
赵丰臣笑道:「你真的怪怪的,你又没开车,怎麽回去?我送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去取车钥匙。
智美呆站在原地,这才醒觉到她真的是有些失常。
奇怪,是酒喝多了吗?
她走出大门,希望冰凉的夜风能将脑袋吹醒,但好像没什麽用。
赵丰臣将车子开了过来,智美让他送她回东区的公寓。
一路上,智美都沉默地看著漆黑的夜色,没有开口。
赵丰臣开了几次话头,但都没有人接下去。
今晚大概是沉默之夜吧!他乐观地自我调侃。
深夜里,车流少,没多久车子便开到智美住的大厦前。
车一停妥,智美只说了声「再见」便下车了。
赵丰臣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发现她还有一点跟往常不一样 她忘了给他一个道别的吻了。
她是怎麽回事?
☆ ☆ ☆
智美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回事?
公寓在八楼,一楼只有两户,环境非常不错,她搭电梯上楼,电梯门开,她边掏钥匙边往家门口走去。
突然,她停下脚步,双眼圆睁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博佳?」
蹲在她公寓门口的庞博佳看见她回来,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她不解地问。
博佳张开口想解释,却又紧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