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尔霄遨进来,杨鸿真起身迎上,走至他身边时,欣喜地笑道:“孩子的生命太强韧了,好像很舍不得你们这对父母,死心眼地想活下来。”
“我很高兴他是个固执恋旧的小东西。”尔霄遨的眼神有种骄傲。
杨鸿真看了他和艟艟一眼,淡淡地笑着,识相地回避,留下两人情感复杂的眼神对望着,不知谁该先启口,也不晓得该如何把自己的心意完全倾倒给对方。
“艟艟。”尔霄遨将自己满腔的情意化作一声柔唤,走近她拥她入怀。
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艟艟忽然感触满盈,热泪泛红眼眸,但不敢稍动怕他发觉,但尔霄遨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捧住她雪白的脸蛋轻声道:“仍然不肯原谅我?”
“不!”艟艟急忙否认,抬眼凝视着他,晶莹的泪珠悄声滑落脸颊,“我只是太高兴了,而不是想哭,但就是忍不住……”
“我懂,因为我也有相同的感觉。”伸指揩拭她的泪痕,尔霄遨俯首厮磨着她的额头,语声如徐风般柔和道:“别哭,以后会有更多值得你高兴的事。”
信赖他的话,艟艟绽开一抹清艳有若白色杜鹃的笑容,但即刻又换上忧心仲仲的愁容,“宝宝真的会没事吗?这次的失血真的不会带给他伤害吗?”
“傻瓜,这些要靠我们以后的注意,既然他跟定了我们,说什么也要把他安全生下来。”尔霄遨轻吻她的眼睛,消去她的愁容满面。
“那好痛的。”艟艟颦眉含笑道。
“你现在才想到,太迟了。”抚着她柔细的黑色长发,尔霄遨逗弄她道。
“好过分哦!”艟艟撇过头不理他,只用紫眸的余光偷瞧着他。
“道歉?”低下的眼眸尽盛着对她的怜爱,尔霄遨尚未举旗就欲投降。
回首向他睁着疑惑的大眼,艟艟正容地问道:“每次我都还没生气,你就会先陪罪,可是每次不对的都是我,你也都不骂我……”皱起一双柳眉,她红着双眼开始反省自己。
“没有的事。”尔霄遨一吻堵住她接下来的话,片刻后才道:“在我的心中,你没有对错,别收敛你的放纵,因为那是我仅有的表现机会。”
听他的话,艟艟脑中忆起近九年的岁月,重温他对自己的温柔,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盯着他伟岸的胸膛,这臂弯向来是她专属的摇篮,时时刻刻,她都活在他保护的羽翼下,从来没淋过一点风雨。
想至此,她不禁又为他的际遇感到不舍,也为自己给他带来这么多烦恼而自责,“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
“别说,不要轻易地否定掉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或许没发觉,但你所给予我的,多于你的想像。从没有人爱过我,但第一次见面,我便得到你全盘的信任。我也没爱过人,但你就是有办法挖掘出我心深处的情感,你说这不值得我付出吗?”尔霄遨睑庞尽是无悔的肯定,对她好是他不曾后悔过的事。
但笑不语,艟瞳的小睑上不再有任何的阴影,明亮得像阳光下的向日葵,重拾以前的稚气和纯真,也多了一股柔媚的气韵。
尔霄遨接着又道:“其实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只是你非我不可。”他一向对艟艟的能力极具信心,也明白自己在她心中所代表的精神象征。
讶于他对她的了解,艟艟也喜于他知她甚深,没错,她只是要个人陪,伴她走过暗夜,但这人非尔霄遨不能,他拥有她倾心的爱。
“杨叔叔刚才向我提起你以前的事。”偎在他怀中,艟艟细声提起。
“他怎么说?”既然事情已不需再隐瞒,尔霄遨的心里也就一片坦荡。
“你不快乐。”仰眸凝看他的黑眼睛,艟艟在两泓深邃中找到过去的往事。
“那是过去式了。”尔霄遨对她钻牛角尖的心思感到无奈,不禁出口纠正。
“是的,你以前不快乐,父亲不要你,母亲唾骂你,生活又清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转机,又被外公——和我破坏了。”艟艟的泪珠应声坠落,她不能原谅自己的罪孽。
“别傻气了。”尔霄遨对她的自责感到心疼,温煦的口吻充满真挚的深情,“父亲有他不能要我的苦衷,这是我不能否认的事实,他错只错在不敢勇于争取的懦弱和造成母亲的不幸。”
“爹地——”艟艟猛然停口,意识到自己又错叫,但想到自己是个没父亲的孩子,她就不禁悲从中来,也伤心自己不能再喊楚治旭为父亲。
“继续,他仍然是你的父亲,别忘了他最疼爱你,如果他只是单纯因为被迫才娶你母亲,那么他就不会在临死前托我照顾你,在这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真诚地说劝着,尔霄遨为艟艟在她心里再度竖立楚治旭的地位。
“我知道。”艟艟的心中盈满无尽的感激,感谢上帝让尔霄遨如此爱她,能够没有任何私心地为她着想。
“那你刚刚想说什么?”尔霄遨覆住她花瓣般雪嫩的脸颊,要她说完方才间断的后语。
“爹地是个很好的人。”即使不是亲生,艟艟也难掩对楚治旭怀念喜爱之情,毕竟他曾对她那么好。
“我明白,因为他给了我艟艟。”由于这一点,尔霄遨对于过往再也没有任何芥蒂与恨意。
拉过他宽大的手掌覆住自己平坦的小腹,艟艟的脸上展现着如阳光般的光晕,真心地发誓道:“我会把他当作以前的你,用我全心的爱来呵护你的血脉,弥补你曾有过的不幸,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不!我要用一生的情来宠你。”吻住她粉嫩的唇,尔霄遨烙上自己的承诺,诉说着自己永生不悔的执着与专注。
* * *
半个月后
经过多日的调养,艟艟勉强有红润的气色和健康的身体步入红毯,与尔霄遨完成婚礼,参礼的人不乏世界各地叱咤的权要,半个月前新人的临时失约他们并不介意,因为艟艟和他们都是熟人了,她就像个美丽惹人怜爱的女儿,白跑一趟当作探病,也算值得的。
入晚,由于艟艟尚未完全康复,早早便被送回房,也不便留住尔霄邀让她空等,所以一对新婚夫妻才露面便失踪了。庆祝的盛宴没有因此休止,闹得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少有机会碰头的大老们,兴头上也都聊得极为起劲,似乎有不醉不休的意思:
新房寂静,艟艟梳洗过后卧床歇息,了无睡意的她等待尔霄遨,慢些时候进来的他被灌了些酒,为怕呛着她,正在冲洗中!
犹湿着头发,尔霄遨披上浴袍走出,虽然艟艟闭着眼睛,却也听闻到他的声响,睁开紫眸笑看着他,她坐起身来,等着他到自己身边,凝视自己丈夫英挺的姿态,她感到无比的骄傲。
“睡不着?”尔霄遨到床缘坐下,在她身后垒了几个柔软的枕头,让她能舒服地靠背,自己也和衣地躺进被里,让艟艟的娇躯能倚在他的胸膛。
“人家太兴奋了嘛!”艟艟仰视他笑看自己的睑庞,感受着他不绝如缕的温柔。
“别忘了你还是半个病人哦!”轻点了下她的小巧鼻尖,尔霄遨出声提醒她,也提醒着满身冲动的自己,
“又要说病人该有病人样了吗?”艟艟顽皮地笑瞅着他,拿他曾说过的话来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