艟艟将忧心放在一旁,嫣然粲笑道:“才没有呢!”蓦然她眸里笑意顿逝,凝视着他的脸庞,“只不过你刚刚的表情很吓人,也有着刻意的收敛,好像不想让我看出某些事情。 ”她祈求地盯着他,希望与他分享心情。
摇了摇头,尔霄遨取笑地说道:“你的心眼可真多,但用在我身上是真多心了。”
“别拒我于千里之外,有事的话尽管告诉我,不能瞒我。”尽管浑身狼狈,艟艟的神情仍能令人感到绝对的认真。
尔霄遨温柔含笑,怜爱着她打从心底发出的真诚,但不经心似地随口试探道:“如果那件事会令你无所适从呢?”
“无所适从?”艟艟睁大双眸不解地重复他的话,忽而宽怀一笑道:“我就是我,再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改变这一点,而且无处可去的话,回到你身边不就成了。”她对他保护的羽翼有着无比的依赖眷恋。
听得尔霄遨不禁万般滋味杂陈在心头,这全心的信赖教他如何辜负?真相披露后,却只怕替她留住的位置不见她在,是他对她太没信心了吗?但他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幸福,即使万错也该情有可原。
抛开沉重的思绪,重整心情,尔霄遨爽朗笑道:“我们好像洗得太久了。”
“好像是耶!”轻皱了下小巧鼻尖,艟艟娇笑偎近他的胸膛,在水间两人赤裸肌肤相互贴合,但心犀的交会远胜过肉体的情欲,他们沉浸在彼此所给予的温馨暖情中,恍然遗世。
说笑间,尔霄遨替艟艟冲净身子,随后用浴巾里拭她流着水珠的粉嫩玉肌,吹干梳理她柔亮长发后,将她安顿在床上。
“你都不问我回不回自己房里去。”艟艟指绕着他敞开的袍襟,瞪着紫眸不悦地问。
尔霄遨不知自己哪里又犯着她了,但仍顺她的心意问:“好,回不回你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笑颜灿然,艟艟伸举纤细双臂勾住他的颈项,紫眸笑凝他俊挺的脸庞道:“才不要!我要睡在有你的被窝里。”
近来的艟艟总让他得再费心地多问候一句,喜怒哀乐对她而言不过瞬间转息,他可以微妙地感觉出这并非她的任性作祟,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睡,我待会儿就来。”尔霄遨俯首在她额上轻吻了下,低声说了晚安,便离开床边。
艟艟起初不甚明白,旋即看到他仍湿漉的头发,才发现他把她全打点妥当,自己却还尚未整理,了解这一点后让她感觉好愧疚,她怎么老是只会带给他麻烦?想到毫无用处的自己,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为了怕他发现,她闭眼假寐,阻止泪珠子滚出。
为什么最近如此多愁善感?艟艟疑惑自问,她好像愈来愈不像自己,泪流得好频繁,生气也总是突然而至,深怕遨不看她、不关心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在要求,也不知自己在求冀什么?
好奇怪!思绪打转得令艟艟迷糊,毫无知觉地地坠入梦乡,仍尚未找出答案,只是不停地感到奇怪。
尔霄遨躺回床上时,艟艟的睡颜仅有娇美和毫无防备的恬适,他宠爱地笑看着她,久久后才阖上双眼,长臂拥着她,鼻息闻着她身上的淡雅清香,缓缓入睡,傍晚时和尔文芸的会面恍如隔世,在他心里如恶梦般已然随风消散。
惟有防范不能稍以轻忽,但今晚,就让他拥着艟艟直到天明吧!尔霄遨在心中祈求着。
* * *
睡醒已经正午,艟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起身梳洗,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一笑,总有一天她会被遨宠成睡猪。
忽而又想起今天下午和设计师有约,知道自己没时间再拖延,回到自己房里挑了件白色洋装套上后,披散着长发就要下楼。
才出房门,就见管家路易士候在门侧,表情仍是一贯的冷漠但恭敬不减。
“日安,小姐!”
“日安!”艟艟亲切地笑着,转身示意路易士随地下楼,行走间又道:“有事吗?”
“一位姓尔的小姐等了您一上午,想要您见她一面。”路易士一丝不苟地禀道。
“姓尔?!”艟艟感到极度的兴趣,“好凑巧。告诉她,我愿意拨些时间见她。”
“是!”路易士眼从而去。
艟艟绕到厨房向师傅要了些点心,拿在手上细细品尝,随口又吩咐待会儿送些到她见客的地方后,她信步往会客厅走去。
来人堪称是一名美女,尤以古典的气韵令人激赏,艟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常出入的社交场所无处不是美女如云,她早看腻了。
倒是尔文芸讶口不已,昨日她在法亚总部大楼的柜台与职员争执时,无意间瞟到眼前这名紫眸女子在保镳的簇拥下,翩然走进大厅,没有任何阻拦地便让私人电梯的看护员开了闸,顺利上楼。
那时她只是惊叹那女子的容貌,尤其在粉红色套头毛衣的烘托下,像从玫瑰里生出来的玉人儿似的,今日的她是一身雪白,但眼眸的幸福笑意仍令她看起来像被粉红色浸染的天使,圣洁柔和却有着不可侵犯的高贵。
“如果你只是来发呆的,那我可不奉陪了哦!”艟艟对尔文芸的反应感到好笑且无奈。
“不,我不是来发呆的。”尔文芸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回话。
“那就好。”艟艟接过女佣递来的湿手巾拭了拭方才点心的残屑,挥退女佣后在一张软椅上坐下。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情,或许我多此一举,因为你的心底可能有数了。”尔文芸开门见山地说,但面对艟艟莹亮慧黠,彷佛会洞悉人心的紫眸,她的态度不禁微怯。
“谢谢你的抬举,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艟艟眸光带笑,但却对尔文芸产生打从心底的反感,因为她的话中仿佛句句带刺。
“普通人?很少人知道你的智商非常高吧?”尔文芸不了解艟艟的个性,见她的表情便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话。
艟艟的笑容愈来愈像个不解人事的天真小女孩,她偏着头无知地问:“那很值得炫耀吗?和朋友比起来,我不过是个愚蠢的笨蛋罢了!”
真是过时的情报,七岁时的智商指数也好意思拿出来提!艟艟心里不屑地暗骂,她早就不再接受英才教育,遨的保护就够她受用一辈子了。
“我不只知道那件事,也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尔文芸忽出奇语。
“这件事好像很少人不知道啊!”艟艟好笑地斜睨着她,真不知她在卖弄什么把戏。
尔文芸讶异,顿觉手中的把柄少了一半,但却又继续道:“可是你绝对料想不到你未来的公公是谁。”
艟艟不假思索地接口道:“为什么?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尔以群。”
“胡说!他是我父亲。”尔文芸的脸色僵冷得很难看,尖声驳喝艟艟的回答。
“我的耳朵很好,不需要你大声叫嚣。”艟艟以冷淡的口气应付尔文芸的无礼,又道:“原来你是遨的妹妹,他继父的亲生女儿,有失远迎了。”艟艟并不因她是尔霄遨的妹妹而稍加礼遇,反而因为她在背地里给尔霄遨的立场难堪而暗暗气愤。
“没错!尔霄遨并不是真的尔家人,而且他是个私生子。”尔文芸的语气显得洋洋得意。
艟艟漠视这消息的存在,但恰巧推门而进的路易士闻言却倒抽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进退,但训练有素的本能让他的动作看来犹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