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三月里的幸福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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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不会同时爱着他们。\" \"没有一种爱不是带着罪疚的。罪疚愈大,爱得愈深。徐文治对你的爱,难道不是带着罪疚吗?\"

  \"有罪疚不一定有爱,许多男人都是带着罪疚离开女人的。\"我说。

  \"那是因为他对另一个人的罪疚更深。\" \"文治为什么要对我觉得罪疚?\"

  \"他觉得他累你在外面飘泊了好几年,如果他能够勇敢一点,如果不是那次地震,你就不会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去纽约,这是他跟哥哥说的。\"那天晚上,我特地下厨弄了一客意大利柠檬饭给文治,这个饭是我在意大利学到的。

  \"好吃吗?\" \"很香。\"他吃得津津有味,\"为什么突然下厨,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 \"因为我想谢谢你—— \" \"为什么要谢谢我?\"

  \"谢谢你爱我—— \"我从后面抱着他,\"如果没有了你,我的日子不知怎么过。\" \"也许过得更自由—— \"

  \"我才不要。\"这个时候,传真机传来一封信。

  \"会不会是给我的?\"他问。

  \"我去拿。\"信是歌迪亚从巴黎传真来的,她问我到巴黎开店的事考虑过没有?她说,想替我作一个专访。

  \"是谁的?\"文治问。

  \"没用的。\"我随手把信搁在饭桌上,\"我去厨房看看柠檬派焗好了没有?\" \"你要到巴黎开店吗?\"他拿着那张传真问我。

  \"我不打算去。\"我说。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没时间—— \"我把柠檬派放在碟子上,\"出去吃甜品吧。\" \"真的是因为没时间吗?\"

  \"我不想离开你,这个理由是不是更充分?\"我摸摸他的脸。

  \"你不要再为我牺牲。\" \"我没有牺牲呀。\" \"你不是很想成名的吗?\" \"我已经成名了。\" \"在巴黎成名是不同的。\"

  \"即使在那边开店,也不一定会成名,在香港不是已经很好吗?\"他显得很不开心。

  \"我并没有牺牲些什么,我不是说过讨厌别离吗?\"我抱着他,幸福地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

  \"你不是也说过不想做一只蓑衣虫,一辈子离不开一件蓑衣的吗?\"

  \"如果你就是那件蓑衣,我才不介意做一只蓑衣虫。\"他轻抚我的头发说:\"我不想你有一天后悔为了我,而没做一些事。\" \"我不会。\"我说。

  九六年十二月里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良湄来按门铃。

  \"你还没睡吗?\"她问我。

  \"没这么早。\" \"我和傅传孝的事让熊弼知道了。\" \"是谁告诉他的?\" \"有人碰见我们两个。\" \"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否认。\"她理直气壮地说。

  \"他相信吗?\" \"他好象是相信的。他是个拒绝长大的男人,他不会相信一些令自己伤心的事。\"她苦笑。

  \"你跟傅传孝到底怎样?\" \"大家对大家都没要求、没承诺,也没妒忌,这样就很好,不像你和文治,爱得像柠檬。\" \"什么像柠檬?\"我一头雾水。

  \"一颗柠檬有百分之五的柠檬酸、百分之零点五的糖,十分的酸,一分的甜,不就像爱情吗?我和傅传孝是榴槤,喜欢吃的人,说它是极品,不喜欢的说它臭。\"

  \"那熊弼又是哪一种水果?\"我笑着问她。

  \"是橙。虽然没个性,却有安全感。\" \"你改行卖水果吗?\"

  \"你说对了一半,我这阵子正忙着处理一宗葡萄诉讼案,正牌的葡萄商要控告冒牌葡萄的那个。\"良湄走了,我在想她说的\"十分的酸,一分的甜\".文治回来时,我问他:\"如果爱情有十分,有几多分是酸,几多分是甜?良湄说是十分的酸,一分的甜,是吗?\"

  \"没有那十分的酸,怎见得那一分的甜有多甜?\"原来,我们都不过在追求那一分的甜。

  我们吃那么多苦,只为尝一分的甜。只有傻瓜才会这样做。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良湄来我家里一起布置圣诞树。文治从电视台打电话回来。

  \"良湄在吗?\"他很凝重的问我。

  \"她正巧在这里,有什么事?\" \"熊弼出了事。\" \"什么事?\"良湄问我。

  熊弼在大学实验室里做实验,隔壁实验室有学生不小心打翻了一瓶有毒气体,熊弼跑去叫学生们走避,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结果吸入大量有毒气体。他自行登上救护车时,还在微笑,送到医院之后,不再醒来。医生发现他肺部充满了酸性气体,无法救活。

  良湄在医院守候了三天三夜,熊弼没机会睁开眼睛跟她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最后一次见熊弼,是在方维志公司乔迁的酒会上,他落落寡欢地站在一角。他幽幽地跟我说:\"长大是很痛苦的。\"现在他应该觉得快乐,他从此不再长大了。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再见。他像小孩子那样,轻轻地跟我挥手。

  别离,成了诀别。他永远不知道,他爱的女人,一直背叛他。背叛,是多么残忍的事。

  丧礼结束之后,我在良湄家里一直陪伴着她。傅传孝打过几次电话来,她不肯接。她老是在客厅和厨房里打转。

  \"那个葡萄商送了几盒温室葡萄给我,你要不要试试?\"她问我。

  我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你要不要吃点什么的?我想看着你吃东西。\"我勉强在她面前吃了几颗葡萄。

  又过了一会儿,她老是走到厨房里,不停地洗手。

  \"良湄,你别再这样。\"我制止她。

  \"他临走的前一天,我还向他撒谎。\"她哀伤地说。

  \"你并不知道他会发生意外。\"我安慰她。

  \"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她凄然问我。

  我不晓得怎样回答她。

  \"我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听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星,他死了的话,属于他的那颗星就会殒落。下一次,你看到流星,就跟流星说对不起吧,他会听到的。\"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不会这样对他。\"她含泪说。

  为什么我们总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在未可预知的重逢里,我们以为总会重逢,总会有缘再会,总以为有机会说一声对不起,却从没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后的一声叹息。

  我安顿良湄睡好,回到自己家里。

  \"她怎么了?\"文治问我。

  我一股脑儿扑进他怀里。

  \"我们结婚好吗?\"我问他。

  他怔怔地望着我。

  \"你肯娶我吗?\"我含泪问他。

  他轻轻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说:\"我怎么舍得说不?\" \"我们明天就去买戒指。\"我幸福地说。

  第二天,我们到\"蒂芬妮\"珠宝店买结婚戒指。

  我选了一对白金戒指。

  \"这个好吗?\"我把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问文治。

  \"你喜欢吧。\"他说。

  \"你也试试看。\"我把戒指穿在他的无名指上。

  \"有我们的尺码吗?\"我问售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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