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觉,你会向我许下承诺吗?」我问晓觉。
「什么承诺?」他问我。
「我不知道。」我依偎着他。
「为什么总是男人向女人许下承诺,而不是女人向男人许下承诺?」他问我。
「因为女人是世上最喜欢听承诺的动物。你给我一个承诺好吗?」
「我会爱你七十个夏天。」晓觉说。
「为什么是夏天?」
「现在是夏天。」
「七十个夏天,真的吗?」
「除非世上再没有夏天。」他信誓旦旦。
「晓觉,你变了。你从前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
「是你要我向你说的。」他的样子有点无辜。
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吧,我觉得晓觉跟三年前离开我的时候有点不同。我不知道这一种差异是由于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还是其他原因。
「习惯这份工作吗?」我问他。
「还不错,不过那里的人看来都很势利。」
「每天面对数字,难免如此。」我安慰他。
「我还要应付考试。」他说。
「钱够用吗?」我问他。
他点头。
我在钱包掏出一千元给他:「我这里还有。」
「不用了。」他说。
「你跟我不同,你是会计师,不能太寒伧呀,难道要带饭盒回去吃饭?」
「我拿了薪水会还给你。」
「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你不要怪我姐姐,她--」
「我没有。」我说。
好不容易才熬到发薪水这一天,除去要还给梦梦***、给爸爸的家用和付清信用卡数,所余无几,幸好下午接到朱丹妮的电话,她是我的传销客户,住在贼鱼涌,经常介绍其他顾客给我。她这个人很麻烦,如果不是看钱份上,我真的不喜欢跟她打交道。譬如这一天,她下午才打电话来,晚上就要我送货给她。
「如果你没空,不用和我吃饭。」晓觉说。
「不,我八点半就可以走。」我说。
朱丹妮与三位太太在酒楼打麻将,我去到的时候,朱丹妮输了很多钱。
「朱小姐,你的钻石戒指好漂亮呀。」我看到她左手无名指换了一枚新的钻石指环。
「今天刚买的,现在就输钱。」她埋怨,「很想吃猪红萝卜啊,这里有没有?」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说:「这种地方怎会有猪红萝卜啊!」
「附近好象有一档,我去买。」我说。
「怎好意思呢?」朱丹妮说。
「不要紧,我自己也想吃。」我说。
我走到附近一个小食档买了一大盒猪红萝卜,刚在这个时候碰见晓觉。
「你拿着什么东西?」他问我。
「我很快就来。」我说。
我匆匆走上酒楼,不小心让萝卜汁溅在我的裙子上,真是倒霉。
「谢谢你。」朱丹妮说。
「这一铺牌,怎么样?」我问朱丹妮。
「你一跑开我便赢。」她老实不客气地说。
「都是我不好。」
「多少钱?」
「噢,小意思。」
「我是说那些护肤品。」
「噢,这是单据。」我把单据交给她。
「唉,好痛。」她用手揉两边的肩膊。
「是这里吗?」我替她揉揉肩膊。
「对,很舒服。」
我本来只是想替她揉两下,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停手。
「谢谢你。」朱丹妮给了我钱。
「那我先走啦。」我说。
从房间出来,晓觉正站在房间外。
「我们去哪里吃饭?」我问他。
「随便你吧。」他说。
「再过两年,我就不做传销商了。」我说。
我想,再过两年,薪水好一点,晓觉也赚到钱,我才不要做这种奴婢。
「今天我发了薪水。」我告诉他。
「是吗?」
他好象没精打采。
他送我回家时,我问他:「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他说。
他现在好象比以前多了很多心事。
接着的两个多月,晓觉都说要加班,我们很少见面。
「今天晚上,我上你家吃饭好吗?」那天,我在电话里问他。
「嗯。」他说。
我在他家里吃饭,他没有回家吃饭。那天晚上,一直等到十二点,他才回来。
「你还没有走吗?」他问我。
「很忙吗?」我问他。
他点头。
「那我回来了,你不用送我。」
「嗯。」他说。
没想到他真的不准备送我。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我问他。
「嗯。」他闭上眼睛说。
「那你要小心身体,不要捱坏。」
我为他盖好被才离开。
刚离开晓觉的家,就接到梦梦的电话,反正我也很纳闷,就约她在尖沙咀喝咖啡。
「我跟胡铁汉做了那件事。」她说。
「做了什么事?」我一头雾水。
「就是那件事呀!」她向我挤眼。
「不是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你去了英国那一次,我很闷,找他出来,余得人又没空,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谈了很多,原来我们虽然认识了很久,却一直不太了解对方。」
「你们那天晚上,就上床?」
「不是。」
「一天,我去警署接他下班,他竟然抱着一大束的姜花出来给我。哪有人会送姜花给女孩子?他就是这种人。」
「不如说你早就暗恋他。」我说。
「我们就在姜花的香味中上床。」
她一副很回味的样子。
「干吗没精打采的。」她问我。
「我觉得晓觉回来之后好象跟以前不同了。」
「他变心吗?」
「他不会的。」
「我们都那么年轻,怎能期望永远不变。」
「你和铁汉始终还是走在一起呀,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很牢固的。」我说。
「高海明还有找你吗?」
「没有了。」
「唏,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女人的乳房?」梦梦突然问我,她根本没听我说话,她一直还想着铁汉。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人。」我笑说。
「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没有?」
「也许是他们缺乏安全感吧。」
「女人也缺乏安全感呀!」
「女人的乳房就是男人的肩膀。」我说。
「那种感觉好温馨。」梦梦甜腻腻地说。
晓觉回来香港之后,我只跟他做过三次。
「别担心,或许他长大了,每一个人都会长大,这是不能避免的。」梦梦说。
或许晓觉真的是长大了,我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这种长大。
「这个周末铁汉就从警校毕业了,我订了台吃饭,你们一定要来呀。」梦梦说。
「一定。」我说。
「我们要买什么礼物给铁汉?」我在电话里问晓觉。
「你决定吧,我这几天没有空。」他说。
「晓觉,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发生吧?」我按捺不住问他。
「有什么事情?」他反问我。
「或许是我多疑吧,周末见。」
下班后,我在附近商场一间卖军用品的店买了一只军表送给铁汉。军用店旁边,有一间模型店,我在橱窗里看到一架已砌好的野鼬鼠战机,高海明是不是已经砌好了他那一架?
周末晚,梦梦、铁汉、余得人、我和晓觉在酒店池畔吃饭。
「是我和晓觉选的,喜欢吗?」我把军表送给铁汉。
「我喜欢。」梦梦从铁汉手上抢过来,戴在手上,跟铁汉说:「我们每人轮流戴一天。」
「切蛋糕吧!」余得人说,「是庆祝铁汉正式成为警察的。」
铁汉切蛋糕,我把蛋糕传给晓觉,梦梦的手肘刚好撞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把蛋糕倒在晓觉的裤子上。
「Shit!你真笨!」他一手拨开裤子上的蛋糕,狠狠地骂我。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跟我说话,而且是在大庭广众,我尴尬得无地自容,为了面子,我强撑着跟他说:「你干吗发这么大的脾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