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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韦丽丽死了。」我呜咽,「她在运动会上给一个铁饼打中后脑。」

  「我从报纸上知道。」他说。

  「我很害怕。」

  他把我抱得紧紧,给我温暖,我突然觉得,他又回到我身边了。

  「我很挂念你!」我对他说。

  「我也是。」他说。

  我喜出望外,在他怀里痛哭。

  「别哭。」他把我抱得更紧。

  「你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吗?」我问他。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你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我说。

  他吻我,我抱着他的头,不肯让他的舌头离开我的口腔。他把我拉到床上,我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他脱去我的衣服,我后悔没有穿上新的胸罩,而且胸罩的款式和内裤并不配衬。如果预知那个场面,我会穿得好一点。

  那一刻正是晚上十一时五十五分,电台刚好播放林方文在一九八六年除夕送给我的《明天》:

  「因为你,我甘愿冒这一次险,即使没有明天……」

  第一次经历很蹩脚,并没有成功。迪之说她跟邓初发试了很多次才成功。我和林方文看来都是失败者,我们终于忍不住在床上大笑起来。

  我想起那个小提琴,那天,我把它掷在地上。

  「小提琴呢?」

  「烂了。」他说。

  「能修补吗?」

  「形状都变了,无法修补。」

  「烂了也还给我。」

  「不能拉的小提琴有什么用?」

  「纪念。纪念一次分手。」我说。

  「我已经把它丢了。」

  我很懊悔,我喜欢那一把小提琴。

  我把我和林方文复合的事告诉迪之。

  「唉!」她叹气,「你有被同一个人抛弃多一次的危险。」

  「才不是呢!我是特意跟他重修旧好,然后再由我向他提出分手。」

  「真的?」

  「我真的有这样想过。我想,我无论如何要跟他和好,然后主动提出分手。首先提出分手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比较好受。」我说。

  「当然啦!我向邓初发提出分手的时候,心里只是难过了一阵子。被人抛弃的话,即使不太爱他,还是会很伤心的。所以,我以后要做首先宣布退出的那一个。」迪之说。

  吃过午饭后,我跟迪之去逛公司。我想起昨天所穿的胸罩令我有点尴尬,决定要买一批新的。

  「我想买胸罩。」我说。

  迪之不怀好意地望着我。

  「干吗这样望着我?」

  「你是不是跟林方文上了床?」

  「还没有成功。」我说。

  「猜中了!」她淫笑:「女人不会无端端买胸罩的,一定是想穿给男朋友看。」

  「没有男朋友也要用胸罩呀。」

  「没有男朋友的话,只穿给自己看,不会那么讲究的。」她随手拿起一个透视胸罩给我:「这个很性感,一定迷死人。」

  「太暴露。」

  「不暴露有什么意思?」她又拿起一个白色喱士胸罩,「这个吧!纯情中带点性感。」

  「这个扣子在前面。」我说。

  「扣子在前面最好。」她又淫笑:「他要在前面解开扣子,肯定令他心跳加速,卫安最喜欢。」

  「既然卫安喜欢,你买吧!」我跟迪之说,「我喜欢款式简单的。」

  「女人的内衣本来就是穿给男人看的。」迪之说。

  我们在试身室一起试胸罩。

  「你打算继续做第三者吗?」我问她。

  「当然不是,他会跟她分手的,他要我给他时间,你以为我喜欢做第三者吗?每次和我上床之后,他都要回到那个女人身边,我觉得很痛苦,我曾经想死。」

  「你别做傻事。」

  「我想想罢了,我可没有这种勇气。我现在想到更积极的方法。」

  「什么方法?」

  「我要他每天和我上床,把他弄得筋疲力尽,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我们背对背,笑得蹲在地上。

  我穿了一个白色X 型的胸罩站起来。

  「这个好看吗?」我问她。

  她用手指在我乳房上按了几下,说:「很有弹力,不错,不错。」

  「我是说我的胸罩,不是胸部。」我也用手指在她的乳房上大力按了几下,「不错,不错,弹性很好。」

  我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迪之,她的乳房丰满,尺码是34C ,腰肢纤细,臀部浑圆,双腿修长,果然迷人,我也看得有点心动。

  「你的身材很迷人。」我说。

  她突然有些伤感:「这是男人喜欢我的原因吗?」

  我怜惜地望着她:「不,你是一个好女孩。」

  「是吗?连我自己都怀疑,我已经跟四个男人上过床。」

  「所有为爱而做的事,都不是坏事。」我说。

  四 空中的思念

  学校开始放暑假,我在杂志社已不需做校对,他们让我做人物专访,李盈建议我访问林放。

  「他是很多女性心目中的才子。」她说。

  杂志社的人并不知道林方文是我的男朋友。

  访问在林方文的家里进行,只有我和他。

  「你要把我当做访问你的人,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跟他说。

  他把腿搁在我的腿上,我推开他:「请你不要性骚扰女记者。」

  「你最喜欢的歌词是那一首?」我问他。

  「《明天》。」

  「有几多首歌,我一生能为你唱,

  从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岁月……」我念给他听。

  他点头。

  「这首歌是写给谁的?」我认为是写给大嘴巴费安娜的。

  他望着我良久,答:「一个女人。」

  「谁?」

  「已经不重要。」

  「你有为其他女人写歌吗?」

  「我答应一个女人,每年除夕送一首歌给她。」

  「会做得到吗?」

  「尽力而为。」

  「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最爱的女人?」

  「这个问题一定要答吗?」

  「是的,很多人都关心你的爱情,因为你的情歌很动听。」

  「最爱的女人?」他感到惆怅。

  我咬着牙,望着他,期待答案。

  「我会在某一分钟内很爱一个女人,但这种感觉未必会持续。」

  我的心突然下沉,我不知道应该为他向我说真话而高兴,还是为那句真话而伤心。

  我完成了访问,杂志社的人说,我的访问写得很好,很有感情,当然了,我用两年的感情来写一篇文章,并且因此知道,他未必会持续地爱一个女人。往后,我又访问了一些人,包括一支颓废的地下乐队,一个颓废的画家,于是,人也变得颓废了。林方文不在家的日子,我象一个小妇人那样,替他收拾东西,洗烫衣服,在阳台上直至灯火阑珊,也等不到他回来,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光蕙跟孙维栋仍然纠缠不清,我最近见过孙维栋一次,他瘦了很多,整个人很憔悴,他在自虐。

  迪之把一头长发剪短,她说要忘记过去。卫安常常打电话给她,终于有一次,她依约赴会,然后在他脸上打了一拳,事后她很后悔,她说如果那天戴上戒指的话,会把他打得更痛。

  迪之提议我们三姊妹一起去东京旅行,忘记那些男人,光蕙很赞成,她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我本来想跟林方文说,我要去东京,希望他说:「留下陪我,迟些我和你一起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如常一个人在他家里呆等,他凌晨才回来,我忍不住向他发脾气。

  「你近来很少陪我。」

  「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说。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这一分钟最挂念谁?」

  「你这么介意,就不该要我说真话。」他爱理不理。

  「你已经不爱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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