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殷小梨抓著被单,呆坐在饭店的床上,试图回忆著一切。但她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昨夜究竟做了什么糊涂事。
今天一早起来,她发现睡的不是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更糟的是──她竟然全身赤裸,一丝不挂,而脑袋除了宿醉的疼痛外,什么也记不得。
她不是在好友沉湘婷的婚宴上帮新人挡酒吗?怎么挡著挡著挡到床上来了?谁带她来的?又是谁脱了她的衣服?她和谁发生了关系吗?
Oh!MyGod!不会吧?她该不会趁著酒醉,糊里糊涂的把处女膜搞掉了吧?天啊!这么重要的初夜,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太可惜了……
不!是太可恶了!她好期待的说,传说中那种浪漫的处女之夜,她竟然完全没感觉!
“呜~~小梨~~你好可爱哟!我们再来喝一杯……”
突然,床底下传来一记男人的呻吟,原本捂著额头大感懊恨的小梨,倏地抬起头。
这个叫声比猪叫还难听的男人,该不会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吧?
她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床底下看去──
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很没形象地躺在地上,手中还抱著她的高跟鞋。裸著上身、裤裆半开,酒气冲天的他流著口水、喃喃地说著:“小梨,你太棒了~~”
小梨大受惊吓地直起身。天!不会吧?她珍贵的初夜竟然毁在这个男人手上?她记得他,他是昨天婚礼上的伴郎之一,那时他西装笔挺、戴著金框眼镜,温柔善良的模样,完全符合妈妈口中的良婿之选。而且还是某大公司的高阶主管,是新郎的大学同学。
她记得他是叫……叫什么安来著?哦!她居然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上床?这也太猛了吧?
忽然,在床的另一侧──
“啊!小梨~~你好色哦~~不要乱摸人家的身体啦~~”
小梨翻身一看,一个留著齐肩长发的俊俏男人,正抱著一颗枕头脸红。虽然他的衣著还算整齐,但衬衫的扣子全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啥米?他不是那个俊秀尔雅、一出场就迷倒一群女人的大学教授吗?
啊!啊!啊!又一个?
她昨晚有那么忙吗?竟然学著人家搞三P,大玩“二王一后”的游戏?
难道她昨夜趁著酒醉,表现出她隐藏在潜意识中的另一面,原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她是个欲求不满、淫荡放浪的女人?
哦~~她的头好晕~~这太刺激了!
此时床底下的两个男人同时呻吟。小梨吓得赶紧起来找衣服穿,她从床边、地上、灯罩上、画架上抓起一件件衣物,想不起昨夜她是怎么把这些衣服脱掉,还东吊西挂在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方。
从地上拎起一件绉得像梅干菜的礼服,糟了,这是向婚纱店租借来的,可是要还的,弄成这样怎么还?而且她该不会得穿这件梅干菜走出饭店吧?算了!现在没空烦恼这些,有得穿总比没穿好吧?
终于,费了一番工夫才穿戴完毕,可就是遍寻不著她的内裤。她拉下床单、没有,翻开枕头、没有,甚至翻过那两个可能和她翻云覆雨的男人们,想看看有没有压在他们的身下……也没有。
算了,放弃吧!再找下去,要是他们醒过来,大家就尴尬了。还是赶快走人吧!
从那个什么安的高阶主管的手中,捞起被口水沾得湿答答的高跟鞋,她认命地抓来浴室里的毛巾随便擦两下就套上。
恶~~黏黏的,好恶心。但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小梨抓起皮包匆匆忙忙地逃出饭店,逃出这个让她酒醉而糊涂失身的……呃……是非之地。
※ ※
回到家的殷小梨,刚洗好澡,正拿著大大的浴巾擦著湿发。脑中则忙著搜寻著关于昨夜的记忆。
但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她究竟是怎么和那两个伴郎跑去开房间。
她只记得昨夜的婚宴上很热闹、宾主尽欢,身为沉湘婷最好的朋友,她义不容辞地当湘婷的伴娘。只是没想到新郎的一群朋友,不但喝得凶、闹得狠,想出一大堆没人性的游戏耍著新人玩,还企图灌醉新人想坏人家的春宵。
原本这点小case对于出身酒店的湘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无奈湘婷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连咖啡都禁了,遑论喝酒。只好叫她和另外三个伴郎来挡。小梨临危受命,虽然酒量不怎么好,但也只有硬著头皮上了。
她记得她喝到第十杯还是十一杯的时候,意识就开始模糊了。然后、然后……她就然后不出来了。
哦!她该怎么办?她这样该算是一夜情吧?和她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浪漫激情、香艳刺激,这应该是她最重要的一夜,她竟醉得一点意识也没有。这太离谱了。
那、那些一夜情之后的女主角通常都做些什么?是在家休息,还是继续去上班?哦!笨耶!难道还有人像她这样不用上班的吗?没想到才失业没两天,她的大脑就当机当得那么严重。
没错,她失业了……
转头看著挂在墙上的制服,哎~~两天前早上她刚收到裁员通知,当天下午她就失业了。没办法,现在大环境实在太不景气了,许多公司早就施行“企业减肥”的政策。她实在无法抱怨什么。
可是,湘婷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小梨为银行奋斗这么多年,银行实在不应该说裁员就裁员,而且资遣费还因这次大规模的裁员而缩水,更教湘婷为她气得跳脚,直说要去抗议、讨个公道。
但她不想这么做,走就走了,她不想再去争什么。还好她单身,不像其他有些员工已有家室,一旦失业全家就陷入没饭吃的窘境。
想想,她在这家银行服务也有七年了。通常一段关系,到了七年就是厌倦期,会特别让人想脱离那样习惯般的“关系”。就当是她和公司的缘分尽了吧!只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昨晚和她共度一夜的两个男人,湘婷昨天还私下开玩笑的说要帮他们介绍。因为那三个伴郎是新郎赵元旗最要好的朋友,不但个个一表人才、前途也大有可为,是菁英中的菁英。
一个是风度翩翩、俊秀尔雅的大学教授。
一个是温柔老实、可靠沉稳的高阶主管。
另一个嘛……小梨仔细回想湘婷的介绍词。好像是……冷漠寡言、粗鲁霸道的……的什么?她记得他有拿名片给她,只是当时她已有些醉,看不清楚。好像是某家水族馆的老板──那人恶劣得很,绝对挤不进什么“菁英”的行列──沉湘婷如是说。
她不知道那位“水族馆长”究竟和湘婷有什么仇,但她肯定他绝对有某处去惹到湘婷这个“恰查某”,湘婷才会这么讨厌他。
唉!唉!唉!小梨实在不敢相信,三个伴郎她昨夜就“吃掉”了两个,真不知道她该怎么向人家交代……唉~~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将神游的她拉回,瞥一眼时钟,早上十点五十分。谁这么早来找她,听这不耐烦的门铃声,该不会是湘婷?她认识的朋友中最没耐性的就只有湘婷,常把她家的门铃当出气包。也只有她才会在半夜三更或大清早这种奇怪的时刻造访。
她该不会在新婚第一天就把新郎给休了吧?以她的个性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