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不忘记,是为了要跟我撇清关系?」森山和正多少是了解她的。她的骄傲,一如她早逝的母亲。「千秋,没有用的,妳的身上流着我的血,就算妳不愿意承认,仍然改变不了我们是父女的事实。」
「我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但你是你,森山议员大人;而我是小泉千秋,你的私人助理,这也是事实。」她的语气平静而疏离,不曾泄露任何情绪。
森山和正望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欣慰地笑了出来。
「这几年来,妳愈来愈沉稳了。」跟在他身边,连对旁人言词的不为所动都学会了,而她的冷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特质。
如果她不是女儿,而是儿子,那么就算美和子再怎么反对,他也一定要她回归森山家;而她,必定会成为他在政界的接班人。
可惜……
「爱子的个性,如果有妳一半的冷静就好。」他感慨地道。
除了爱子,他还有两个儿子,目前在国外读书,但这三个孩子各方面的表现,
却始终不及千秋……如果千秋是个儿子就奸了。
「爱子是爱子、我是我,身分不同,所必须面对的事也不同,拿爱子小姐和我相比,并不恰当。」
「她是妳妹妹。」森山和正皱眉。她这是什么话,好象森山家的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小泉千秋并不希罕有森山家这样的亲人。
「千秋,妳是我的女儿。」森山和正强调:「难道妳忘了妳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吗?」
「我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所以她现在才会在这里。
「如果没忘,妳该清楚地知道,我是妳的亲生父亲,有资格决定与妳相关的任何事。」
千秋偏头望向车外,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今年母亲的忌日过后,她便不再欠森山家什么,到时候,她会远远的走开,不再见森山家的任何一个人。
森山和正望着她的侧脸,再一次强调:「妳和爱子一样,都是我的女儿。辞职的事,我不会准,妳最好打消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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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女儿离家出走,森山和正依然若无其事地与源老夫人谈妥婚礼细节,从现在到婚礼举行的预定日,只剩下一个月。
从京都一回来,小泉千秋就开始动手整理资料,将森山和正与源老夫人谈妥的婚礼细节打成文件,准备明天一早交出去。等她做完纪录,再忙完平时的工作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胃部传来隐隐的疼痛,千秋才想到,她又忘了准时吃晚餐。
深吸口气,她忍着疼收拾好所有东西,再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保持微笑和警卫先生打完招呼后,这才走出去。
东京的夜晚,有一种绚烂的美,但千秋没贪看那些好风景,因为走上东京大桥的同时,她腹部的抗议已经愈来愈严重了。
唔!
她停步,一手抓扶着桥栏,一手按在胃上,努力深呼吸,想缓和那股疼痛。
「千秋?!」一声陌生的呼唤,让小泉千秋立刻张开眼。
「源社长?」别说那个从银色轿车里走出来的男人讶异,她也很讶异。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
「妳怎么了?」一见到她紧皱眉头、忍着疼痛的模样,源绪之脸上的笑意迅速隐没,锐利的双眸移往她手按着的地方。
「没──」她才开口,他已经握住她的肩,扶住她。
「胃痛?」他问。
她不情愿地点点头,虽然她现在没力气,但不至于连对他保持距离的警觉性都没有。
「只是小毛病,没事。」她想退开,他却不放。
「我送妳去医院。」二话不说,半强迫她上车。
「源──」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他已经坐在她身边。
「冢原,去最近的医院。」他吩咐。
「等一下,我不去医院。」千秋旋着车把,可是门怎都打不开,她回头对他说:「开门,我要下车。」
「妳身体不舒服,该看医生。」源绪之坚持。
千秋气闷地瞪着他。
「源社长,你应该有比『为难我这个小助理』更重要的事该做。」
「我下班了。」他微笑道。「现在正好没事,可以送妳去医院。」
「可是我不想去医院。」她不领情。
「妳胃痛,不是吗?」
「是又怎样?」她反问。
「给我一个不必去医院的好理由,我们就不去。」他语气正经地问,眼里却闪过一抹兴味。千秋……该不会是怕去看医生吧?
「我不是胃痛,只是胃不舒服,只要吃过晚餐就没事了。」意识到他不肯善罢甘休,她回答的没好气,希望他最好有点分寸,别再找她麻烦。
「妳还没吃晚餐?!」他大惊小怪地嚷,然后看了下自己手上的表。「都快九点了耶,难道森山议员虐待员工?」
「我只是个小职员,事情没做完自动加班是应该的,毕竟我不像某些闲闲没事的大老板有那种奇怪的兴趣,以管闲事为乐。」说完,她还瞄了他一眼,摆明了那个「闲闲没事的大老板」就是他。
可恶,胃又痛了!她别开脸,按在腹部上的手掌不自觉揉着。
胃痛的时候绝对不适宜动肝火,可是她正胃痛中,难道还要她保持礼貌来应付这个半路跑出来的闲人吗?如果没有他,她早就回到家、吃过东西了,现在也不会痛得难受。
她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向前弯曲。
源绪之哭笑不得,难得他「日行一善」,她却怪他多事;本来是不想理了,决定顺她的意让她下车,但她的模样──
「很痛吗?」他轻声问,语气里满是关心。
她抽空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回答这种笨问题。
「冢原,立刻到医院。」源绪之命令。
「我不……去医院……」她深吸了几口气,一脸坚决地瞪着他。「放我下车,我要回家。」
源绪之望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要司机把车开到上回她说的那个地方,然后扶着她下车,挥挥手要司机可以先回去了。
「你怎还在这里?」她望着一同下车的他,神情戒备。
「既然我半路捡到妳,妳人又不舒服,我当然一定要安全地把妳送回家,等妳胃不痛了,我才能放心。」他一脸无辜,对她的敌意不以为忤地还以一笑。
「不必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你还是把你的司机叫回来,回家去吧。」她冷淡地道,转身缓缓跨步。
「我送妳回家。」他向前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缓缓往前走。
「不必了。」她不习惯地推开他,不让他再碰到自己。「随便带陌生男子回家
是很危险的,相信源社长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不算陌生。」
「我与源社长只有两面之缘,是陌生人。」她纠正。
「但是两次我都送妳回家;如果是陌生男人,妳会让他送妳回家吗?」他反问。换句话说,她肯让他送回家,就表示他不算陌生男人。
她瞪着他,这个奸商!几句话就抓到她的语病。
「就让我送妳回去,我保证对妳没有不良企图,只要妳没事,我立刻离开。」他举手作保证状,同时放软了语调。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没事。」她再一次劝退。
「我坚持。」决定要做的事,他就不会打退堂鼓。
她咬了咬唇。
「如果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想从我这里知道婚事的内容,你就不必白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