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虽有意思,却在跟叶霜谈后发现她并无意愿,而且对“回家”两字的反应更为奇怪,她不想回去,甚至畏惧回去,他再追问,她却不肯再说。
在她上三楼去探视林嬷嬷的病时,他将两人间的交谈娓娓转述给父母及妹妹知道。
“这真的很奇怪,仔细想想,从她到咱们这儿至今,每每只要谈及她的家乡,她的神情就显然不对。”爱莎回想过往。
“没错,所以后来我跟妈咪就不说也不问丫,但这真的很难让人理解,因为霜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对故乡、亲人没有感情的人。”凯瑟琳这一番话可将在座的人的心声全说出来。
毕竟她都可以为了救治林嬷嬷而延缓婚礼了,那有什么原因,她不想再见到家乡的父母?
艾魁克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叶霜似有解不开的心结,若再深入这个问题,他便发现她整个人变得紧绷……
众人将目光看往楼上,突然觉得她成了一个让他们都看不清的谜团……
朱倩此时正专心的在为林嬷嬷把脉针灸。
经过这段时日的诊治休养,再辅佐西医的药物,林嬷嬷的气色已好了大半,也已能从床上起身了。
但一开始她对朱倩的诊疗是不领情的,她像疯子似的对她怒骂,直到感觉到她的真心诚意,直到察觉自己的体力逐渐恢复,她才变得沉默,静静的让朱倩诊治。
过了半晌,朱倩将那些针一一取出,微笑的对着面无表情的林嬷嬷道:“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愿意起来走动走动,那下次就不必针灸了。”
“为什么要对我和颜悦色的?你忘了我毒害威胁你的事?
还是你已经自我解毒,不再需要我的解药了?“林嬷嬷在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
朱倩顿了一下,先弯身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她坐卧得更舒服后才回答,“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下毒。”
林嬷嬷错愕的看着她。
朱倩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杆道:“你定时给我的解药其实也只是一般的补身药丸,这件事在我们前往这儿的航程里,我就发现了。”
她缓缓的摇摇头,以几近瘫痪的声音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她曾强烈的怀疑她如此费尽心思的救她就是怕她死了,她会没有解药。
朱倩润润唇,十指交握,“我在这儿没有家人,在苏州的情形,你是清楚的,但在这儿,好几个月了。没有人再发生意外,我想我不会回去了,终其一生——”她苦笑一声,再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精神,“所以我将你当成自己的家人,我怎能看着你病重而见死不救?”
“这——”林嬷嬷无言了,一股浓浓的愧疚感突然涌了上来。
朱倩鼓起勇气,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能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参加我跟艾魁克的婚礼,好不好?”
林嬷嬷眼眶微微泛红,眸中闪烁起泪光,生病的人心是最脆弱的,而此刻能拥有的关切更让离家千万里的她感到特别温暖,她知道自己该对这个可人的女孩摒除成见,回报一些温暖才是。
“我——我想下床走走,动一动。”她哽咽的要起身,朱倩连忙帮忙扶起她。
她知道两人的嫌隙消失了,眸中不由得也闪烁起泪光。
日子似乎一日好过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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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日午后,二十六岁的凯茜带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小男婴回到莫斯科,当她的马车在温尼伯山庄停下时,附近的邻人莫不透过窗户好奇的看着艾魁克会如何接待这个声名狼藉的前未婚妻?
尤其他跟现任的未婚妻正热恋着,若不是卡在莫斯科的冬雪一天大过一天,两人早该结婚了。
旧爱出现了,新欢能不能拥有艾魁克,可还有疑问,毕竟艾魁克跟凯茜两人的恋史长达十年,那个东方美人还不到一年!
棕发褐眼的凯茜抱着怀中的小男婴楚楚可怜的伫立在山庄大门前,她全身几乎冻僵了,但到屋里通报的仆人已进去好一会儿了,却还不见有人出来替她开门。
凯茜不知道,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客厅里的温尼伯一家正展开唇枪舌战。
“不!我不赞成让她住进这里。”爱莎跟凯瑟琳对那个荡妇是厌恶至极,就算她现在带了一个小孩来投靠,她也拒绝。
“没错,而且为免夜长梦多,明儿一早,不!我现在就到教堂请神父过来帮大哥跟霜儿证婚。”杰恩对那个女人也毫无好感,虽然他曾经为了让哥哥看清他眼中圣女的真面目而跟她做爱,但他对凯茜只有嫌恶。
“杰恩,等一等。”索洛夫连忙唤住起身就要外出的二儿子,“这是两回事,目前凯茜还在外头等着,而我们都知道她没有地方可去。”
“那又如何?那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亏她还有脸回来!”凯瑟琳撇撇嘴角,一脸不屑。
艾魁克看着众人,他是惟一赞同她进来的人,也是独排众议之人,就某方面而言,他觉得她今日会变得如此,他是该负部份的责任。
因为凯茜的出轨行为,她的父母气得与她断绝亲子关系,随后又受不了这儿对她的荡妇舆论而移居到英国去,凯茜没有颜面在这儿住下,则避往南部城镇,近三年没有她的消息,今日她会厚着脸皮回到这里,想必是无路可走。
在众人讨论间,朱倩则充当翻译,为坐在身边的林嬷嬷解释众人的争议,她身子已康复了,这段时间,两人显得亲密多了,连温尼伯一家人都感觉到林嬷嬷变得可亲多了。
而此刻,林嬷嬷在听完她翻译后,连忙拍拍她的手,“你也不能赞成那个女人住进来,这太危险了。”
客厅里除了索洛夫跟杰恩对中文是完全有听没有懂外,艾魁克、爱莎跟凯瑟琳对林嬷嬷的话可听得明白,爱莎母女也以中文跟她道:“我们的想法跟你一致。”
但艾魁克显得有些凝重。
“霜儿,你也说话啊,好让我哥死了心!”杰恩朝尚未表达意见的朱倩点点头。
“我——”她凝视着艾魁克,“我以他的意见为意见。”
“霜儿!”众人发出哗然声,尤其凯瑟琳更是坐不住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你没有发烧吧?还是耳朵有问题?”
见众人那副怔愕模样,林嬷嬷不解的看着以俄文交谈的朱倩跟凯瑟琳,而爱莎则适时的充当起翻译,林嬷嬷明白了意思,急着拉住朱倩的手,“虽然出嫁从夫,但这会儿的情形可不同,那个女人曾是艾魁克的未婚妻。”
“没事的,林嬷嬷,我相信艾魁克。”
“可是——”
“也请相信我的决定,好吗?何况,凯茜的情形,刚刚艾魁克都说了,如果我们不收容他们母子,他们会在外面冻死的。”
这么一说,林嬷嬷也无言以对。
但凯瑟琳可还有一肚子抗议的话,“不行!不行!那只是她的苦肉计,她带一个小男婴就是来博取我哥的同情的,而除了同情外,肯定还想赢回我哥的爱……”
“凯瑟琳,别胡说。”艾魁克打断妹妹的胡言乱语。
“我才没有胡说,你让她进来住,是因为你还在乎她,若现在外头是个落难的陌生人呢?你会让他进来住?还是给他些钱让他住到旅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