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破个例嘛!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不肯吗?”本来赵冰儿并不是非学不可,但见她希罕得要命,于是怎么样都想学。
秀嫣还在犹豫,赵冰儿一溜烟,就往挹春亭跑去。
“姐姐,你别胡来呀——”秀嫣急忙追了去。
结果,才开始,赵冰儿就弄断了一根琴弦。
“我的琴……”秀嫣心疼得要命,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碰一下。
“这……哎呀!换根新的就好了嘛,谁知道我还没使力,它就断了。”赵冰儿想为自己脱罪,又显得心虚。
秀嫣拼命劝她放弃,以免待会儿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你的刺绣、厨艺都没学好,这个更不用说了,你这样心急只会一事无成而已。”
赵冰儿闯了祸,也不好与她辩什么,只好勉强打消念头,回房继续练习绣工去了。
秀嫣抚抚胸脯,顺了顺气,决定今晚找楚孤湛商量一下。
“少爷,咱们这个计划到此为止好不好?您还想瞒骗少夫人到什么时候?”秀嫣在楚孤湛一回来后,立刻到书房找他。
“怎么了?”
“少夫人现在拉着我学东学西,尤其是她想学琴……天啊!您教我怎么应付她?”
楚孤湛轻笑一声,对她的处境感到同情:“她就是不服输,大概想事事胜过你,她这么做不全是为了我,大半是为了她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却害苦你了。”
“我向她认输就是了,她呀……我实在不敢领教。”
自从赵冰儿知道楚孤湛纳妾后,从愤慨、被迫接受,到现在的不甘心,想试图挽回一点颓势……这一切他全看在眼里,他觉得心疼、过意不去,但这全是为了惩罚她这几月来带给他的剧大痛楚。
她是该受点惩罚的,谁教他无视他的满腔爱恋、真情真意,更不相信他的人格与忠诚,狠心留他一人在长安日夜心焦,如此可恶、过分,当然得小惩以大戒了。
不过他对她总是心软的,舍不得见她痛苦挣扎;她比世上任何一件无价之宝更珍贵,再失去她第二次,他恐怕会跟着失去生命……
“才这些天,她就闹得你受不了,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搅得这个家鸡飞狗跳,还是适可而止吧,否则到最后遭殃的会是咱们。”
秀嫣拼命点头,一想到她的琴就心痛……
“她人在哪儿?”
“房里吧!”
“走,你跟我一道去,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他们来到弄凌斋时,赵冰儿正与绣针、绣线奋战着,汗水淋漓又被针扎了几下,真个是惨兮兮。
楚孤湛进房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手中的鸳鸯绣枕便因慌张而掉落。
楚孤湛拾起一看,什么鸳鸯戏水图?根本是两只丑不拉叽的……不知是鸭、是鸡的怪物在打架嘛!他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笑了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赵冰儿一把将她的鸳鸯绣枕抢回来,嘟着嘴白他一眼:“你尽管糗我好了,反正我绣这个又不是要给你的,只是用来消遣的嘛!”
“绣好了不给我,难不成拿来当球踢?”楚孤湛还是忍不住糗了她一下。
一旁的秀嫣真不敢相信平时严肃的楚孤湛也会开人玩笑,但又戏而不谑。想是赵冰儿改变了他吧,赵冰儿就像他生命中的一股清流,开启他生命中另一个天地,她的地位真的是无人可取代的。
秀嫣真是服了她了,只有像她这么不平凡的女子才有能力影响他吧!
“你自己来绣绣看,绣这简直是一大酷刑哩!我算是天资聪颖的了。”赵冰儿怎么样都要强调自己能力不差,因为秀嫣在这儿,她可不想失了面子。
“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楚孤湛没忘记回归主题,也做好了她会反弹、抗议的准备。
赵冰儿想也没想,直接摇头。
“其实我根本没纳妾。”楚孤湛轻描淡写将话带过,听在赵冰儿耳里却如雷灌耳。
“你说什么?什么叫你没纳妾?那……秀嫣……”
秀嫣插了嘴“这一切全是虚构的,少奶奶。少爷心里没有空间容纳我,眼里只看得见你……少夫人,很抱歉,我骗了你。”
赵冰儿这下总算明白,一想到这事儿是场骗局,心里又庆幸又激愤!庆幸的当然是自己可以完全拥有他;气的则是……
他们竟沆瀣一气,联合起来欺负她!
“好哇!你们……你们好过分,害我以为自己真得这样过一辈子,你们骗得我团团转!哇……”她泪水滂沱,不知是喜悦,还是委屈的泪。
楚孤湛让她靠在他胸膛上哭泣。“你为什么就不会想想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如果不是姚公子,我这辈子或许会永远失去你,你凭什么认为我受得了这个?”
赵冰儿只顾着哭,根本没力气反驳。想想,当初自己实在太傻,糊里糊涂差点毁了自己的幸福,幸蒙上苍垂怜,让这段姻缘失而复得,今后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就算海枯石烂、天毁地灭她也不再放手……
秀嫣知道这时候自己该功成身退了,这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于是悄悄退下。
看着赵冰儿哭得像个泪人儿,楚孤湛心里十分不舍,将她托出怀中,领罪似的问:“你怪我吗?”赵冰儿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心里就是气不过,他的恶作剧真的吓坏她了。
“怎么不怪?你比我还过分,这几天我仿若掉入人间地狱,你却在一旁看好戏,我长这么大,还没为了什么人,这样卑下过,还刺绣、学做菜呢!分明是要我的命,亏你想得出这种方法报复我。”
“让你记取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楚孤湛搂得她好紧好紧,舍不得放手。
他们小两口仿佛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彻底享受新婚燕尔的甜蜜和快乐。
赵冰儿这才发现,他并不难懂,至少在她面前,他很容易便流露真情,她比一般人更能看见真实、毫无防备的他。
“冰儿,有件事我一直搁在心上,告诉我,那个姚公子……到底与你……”
“只是朋友。”赵冰儿知道他占有欲过强的毛病又犯了,如果不极力撇清自己和姚令门的关系,将来可麻烦了。“令门……呃……姚大哥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许多病重的人经他一诊治,全都沉疴顿愈,巧莲身上的毒就是他解的。”
“对了,巧莲现在人呢?”
“在洛阳啊,快乐似神仙呢!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杨大哥的媳妇了。”
这么一来,楚孤湛就再也不会对杨则疑神疑鬼了。反正任何一个与赵冰儿走得近的男人,他都不得不防。
“现在该我问你了。”赵冰儿也有问题要问,会疑神疑鬼的不只是他。“你不要秀嫣,她怎么办?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容德如玉、八面玲珑,条件没话说,你居然不动心?”
“我承认,如果没有你到我生命中来捣蛋,我说不定会对她动心,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已是不可能之事。”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不容置疑,赵冰儿不会再怀疑他一丝一毫,今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不让该死的误会再次发生。
所有风波总算过去,在自己过好日子的同时,赵冰儿也没忘记替父亲赵广宗打算一下。
在赵夫人过世后,赵广宗或许是为了死守这段情,也或许是怕赵冰儿抗拒、生气,一直迟迟未续弦。
赵冰儿的确是难以接受父亲续弦,可是一想到如今她嫁出门,家里就剩他孤单一人,没人同他作伴了,堂堂一名安西都护大将军,如此度过下半辈子实在是可怜,所以,在反复思量后,赵冰儿终于想通了,希望他能找个伴儿,日子才不会过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