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璇热情地招呼她,让她在大厅候着,连忙通报姚令门去了。
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姚令门人影,赵冰儿实在等不下去了,趁管家不注意时,溜进偏院,想直接找他谈谈。
结果,整个院子里一个鬼影也没有,她倒意外地在一棵矮树旁发现蹴鞠用的球。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她兴致一起,径自玩了起来。
以前尚不知“愁”为何物的她,不仅善蹴鞠,马球也打得好,如今一大堆烦恼围绕她,哪还有心思玩这些男人玩的消遣?不过此刻她一个人玩,也玩得很尽兴。
突然,球被踢了出去,飞得老高,落在一名男子手里。
赵冰儿忙着找寻球的下落,当她惊见身后出现一个人影后,差点吓得叫出口,幸好及时用手给捂住,才避免失态。不过……眼前这名男子好像似曾相识……
“是你?”姚令门压抑欣喜若狂的情绪,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怎么,不记得我了?”
赵冰儿这才恍然大悟!这么巧?他竟是昨天她在街上撞到的那个陌生人。
“你就是姚令门?”这真是太巧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千璇已经把你来的目的告诉我了,没想到你同杨大人是一道的。”
“杨大哥是急坏了,才会说错话,我代他向你赔罪。”
姚令门邀她到亭子里坐下,吩咐千璇沏两杯茶来。
“你要我救人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他答应得很爽快,双眼盯她盯得紧。
赵冰儿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试探地问:“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他的口吻斩钉截铁,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闻言,赵冰儿讶异得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语。
“这太可笑了!”她认为他有意轻薄,奋力起身,急欲离去。
姚令门却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那位姑娘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上,我可是一点损失也没有。”
很好,他正中她的要害了。
赵冰儿虽愠怒,却不得不乖乖坐下。“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不瞒你说,自从在街上对你惊鸿一瞥后,我长久以来波澜不兴的心掀起了狂风大浪,今日再见,表示你我果真有缘。”姚令门情深意切,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他想,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只要是男人,对于她的美必将刻骨铭心吧!
哼!男人全都一个德性!赵冰儿不会再上当受骗了,当初楚孤湛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如今又如何?反正她已经让楚孤湛毁了,当个贞洁烈女根本不会有人怜惜,现在为了救巧莲,她的清白又有何重要?既然姚令门要她,她干脆就放弃挣扎,就让他得到他想要的吧,只要能救得了巧莲。
她觉得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值得依靠,那么跟了谁不都一样?何况救巧莲的事迫在眉睫,她不答应也不行。
“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先别说这么多,救人要紧。”
姚令门心想,这个叫巧莲的姑娘对她一定很重要,否则她不会连这种要求都答应。就算是趁人之危吧,他也非要她不可。
关于摧心断魂丸这种毒药,其解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必须每个月服用一次,但毒素却会永远留在体内,随时会有危险,这也就是楚孤湛为何迟迟不肯化解巧莲身上剧毒的原因,因为这种毒根本没有一劳永逸的药方可解。
不过半年前,姚令门提炼出一种名叫“五行还阳散”的解药可解此毒,但需要高山树木叶上的露珠当药引,才能完全发挥药效。
对于赵冰儿能说动姚令门出门,杨则已经感到惊讶万分,现在听姚令门提到拿清净露珠当药引的事,简直诧异到了极点。
“在城西效外有座‘绛梅山’,山上有棵野漆树和桦木,两树的树枝交缠在一起,据说其叶上的露珠洁净无比,姑娘们拿来抹在皮肤上,肤质会变得水嫩滑细;一般人涂在伤口上,不出两天,伤口便会自动愈合,这是药引中的圣品。”姚令门从容不迫地说着。
躺在床上的巧莲几乎听得出了神,整个房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而这两棵树其实拥有一段凄美绝伦的爱情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洛阳城东住了一名穷书生,在上天的安排下,结识了城西一名富贾的千金,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无奈女孩的爹娘却看不起书生出身低贱,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且想尽各种歹毒的方法迫害这名书生……
终于,女孩在书生的鼓励下,决定以私奔的方式让两人双宿双飞,永不分离。就在富贾派人一路追捕之下,他们逃到绛梅山上,却再也无路可逃,书生知道这会难逃死,对女孩说了最后一句腻语温言后,便咬舌自尽;女孩是个贞烈之人,不愿独活,索性也跟着去,在黄泉路上与他相会。
从此以后,绛梅山山顶便长出了野漆树和桦木,两棵树紧紧交缠依偎在一起;人们说,那是书生和女孩的化身,而树叶上的露珠是这对恋人永生永世流不尽的伤心泪……
当千璇将这个爱情故事告诉赵冰儿时,赵冰儿一度感伤得不能自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却找不到一个愿意与她生死相许的男人。
楚孤湛啊楚孤湛,你可知什么叫心如刀割、痛彻心肺吗?她在心中反复呐喊着。她恨他没有心,如果他有心,为什么不千山万水寻她而来,竟放她独自一人在这儿伤心断肠?
莫非是恩义如风寻无踪,深情隔山一万重……
“那好,姚公子,劳烦你带路,我派人随你去绛梅山寻找那两棵树。”杨则一想到巧莲有救了,说话时连眼睛都会笑。
“不!除非是赵姑娘,否则我不上山。”姚令门沉着说声,头抬也没抬一下,好像说的是稀松平常的事。
千璇若看不出他的心思,就白伺候他这些年了,她也觉得赵冰儿和姚令门很相配;也幸好是赵冰儿,否则姚令门可能一辈子都不近女色了。
巧莲和杨则不明就里,皆一脸困惑。
不过令他们更困惑的是,赵冰儿居然马上顺应他的要求。
“行,我去。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小姐……”巧莲想阻止她一时冲动,胡乱答应人。
“你别说话。”赵冰儿用严厉的眼神看她一眼:“只要能救你,什么我都不在乎。”
就这样,姚令门和赵冰儿今晚打过三更后就动身。
说也奇怪,姚令门不让下人跟在身边伺候,决定单独和赵冰儿上山去;赵冰儿似乎知道他的用意,什么也没说,全依照他的安排。
由于现在已经入秋,山上的天候比平地更加寒冷,一路上姚令门会不时关心她,怕她着了凉。
赵冰儿哪有这么弱不禁风?她身子骨弱是先天不足,但光凭她想救巧莲的决心,三两下就爬到山顶了;想当初她因为调皮,老不规矩走路,常用“飞檐走壁”的功夫穿梭在大街小巷,父亲还不知为此训了她几次呢!
走到半山腰时,竟突然下起雨来,姚令门带着她找到一个洞穴躲雨,行程只好暂时耽搁下来。
姚令门在周遭找到一些树枝,立刻升起火来好取暖。
“冰儿,将衣服脱下来烘干吧!”他随口着。
赵冰儿的双眼却瞪得老大,迟迟不愿行动。
姚令门见她没有反应,转头看向她。“没听见吗?湿衣裳穿着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