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好不好?」小鱼对静绘的技术很不满。
「这是我的车,给我安分地坐着。」静绘瞪她一眼。
「她嫌妳开太慢了。」明明瘫在后座。
「这条路速限六十。」静绘是守法的好公民。
「又没什么车,可以开快一点啦!」小鱼虎视眈眈地瞪着方向盘,又问一次:「我开好不好?」她双手蠢蠢欲动。
静绘开骂了:「妳是有强迫症是不是?这我的车!不准开,闭嘴,再啰唆把妳扔出去。」
小鱼嘀咕:「明明就可以开快一点。」
静绘伸手到窗外调整后视镜,顺手撩撩头发。「我以为当导演的都很邋遢,不是头发像鸟窝,就是阴气沉沉的大怪胎,要不然就头发白了,再不然就是神经兮兮……」
「纪飞扬是很邋遢。」小鱼哼一声。
「拜托~~」明明跟静绘齐声反驳。
静绘说:「纪飞扬原来是大帅哥哪!衬衫袖子卷在手肘上,看来像是要去打猎,他好性格……」粗犷,充满原始的阳刚味。啧啧啧……尤其是刚刚打坏人的那个狠劲,酷!
明明痴迷道:「他好厉害,一来唰唰唰地就把那些人打跑了,他学过武术对吧?英雄救美,真勇敢啊……妳以前还常常骂他,他很好啊!」
「别被他骗了,他坏透了。」小鱼冷哼,嫌弃道:「妳们少呆了,有的男人是邋遢在妳们看不见的地方。」少单纯,帅不能当饭吃,拳脚功夫好也不代表什么,拜托。她们跟纪飞扬相处多久?她们哪懂得纪飞扬傲慢无礼又目中无人,他可恶的地方小鱼讲三天也讲不完,总之她对这男人反感到极点。最令她感冒的,就是他很自大!
「邋遢在看不见的地方?有这种邋遢法?」明明问:「是邋遢在哪里?」
小鱼低头,掐眉心,思索该怎么说。「比如……比如邋遢在心里。」
「邋遢在心里?」这个说法妙喔。静绘推推眼镜。
「或邋遢在思想上!」小鱼弹指道:「对、他就是邋遢在思想上。他很迂腐,妳们没看到他那副嘴脸?一副女人应该听话的样子,那个傲慢的态度,啧啧啧……」小鱼学纪飞扬刚刚的神情,昂着下巴,眼神睥睨。「我是想提醒妳,这次合作请妳多配合。」
明明哈哈笑。「喂、你们怎么那么爱斗嘴?」
「妳们都不知道——」小鱼嚷嚷:「他很爱找我麻烦,是公认最机车的导演。」
「机车?」静绘瞄着小鱼。「我必须说句公道话,有没有可能是妳的问题?他看起来不像会故意找碴。」
明明附议。「是啊,我看他满风趣的、满正直的,不像妳平时说的那种人。以前听妳说纪飞扬多可恶多小心眼,看起来不像。」
天地良心啊,难道她说谎吗?「喂、喂,我真的常常被他欺负,妳们不信就算了,还帮凶手讲话?妳们到底是谁的朋友啊?」可恶,长得帅的男人就这么吃香,骗女人不费吹灰之力。
「我是就事论事,戚小鱼,妳是不好相处。」静绘笑盈盈地说:「记得妳念书时人缘多差啊。」
明明猛点头。「对啊,每次上课分组,都没人要跟妳一组。」
「哪有那么糟!」小鱼抗议。
「只有我跟明明愿意跟妳同组,结果妳害我们俩差点被当,因为到交作业的最后一刻妳还会想重写。」
「就是啊!」明明记忆犹新。「这世上大概除了我和静绘,没人可以忍受妳。」
「哼哼哼!」戚小鱼冷哼。「干脆妳们也别理我,反正我还有我爸跟我妈。」怕什么!
戚小鱼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喂?」
吓!是母亲大人,她在那边咆哮:「戚小鱼,妳礼拜六再不回家相亲,我跟妳爸和妳断绝关系,听见没?」
「我那天要去勘景,没空啊!」
「去哪勘景?」
「台北清真寺附近。」
「正好,就约在永康街的咖啡馆,就这么说定了。下午四点,别告诉我妳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母亲讲完,不待她拒绝,挂了电话。
小鱼扔了手机,歪在座位,蒙脸呻吟。苦命~~又要相亲。
静绘问:「谁打来的?」
「妳们看看我。」小鱼哭丧着脸,指着自己。
静绘瞄小鱼一眼。「看了,怎样?」
明明趴向前座,捏住小鱼下巴瞧了瞧。「看什么啊?」
小鱼正经八百地问:「妳们想象一下,想象我左手抱婴儿,右手拿奶瓶,很慈爱地准备给小婴儿哺乳……」
哇~~明明跟静绘很不捧场地,露出惊恐的表情。
明明问:「妳怀孕了吗?」
静绘接着问:「跟谁?」
「不是啦!」小鱼叹息,又问:「还是妳们想象一下我穿围裙拿菜铲,在厨房很贤慧地拿着锅大炒特炒料理晚餐。」
明明跟静绘嫌弃地猛摇头,发出很不以为然的啧啧声。
「我可以想象妳拿锅铲的样子,但我无法联想妳是在炒菜,打人还比较像。」明明很老实。
「我可以想象妳拿锅铲大炒特炒,但我无法想象妳愿意系上围裙,并且看起来很贤慧。」静绘真诚道。
「再换一个好了——」小鱼热切地问:「还是想象一下我坐在沙发上缝补衣服,用温柔的表情折迭家人的衣物,觉得怎么样?那画面想象起来怎样?有没有很温馨很感人?」
「很恶心,妳来做很恶心。」静绘毫不犹豫道。
明明听了哈哈大笑。不能怪她们笑戚小鱼,要怪就怪戚小鱼爱奇装异服。
她是「衣不惊人死不休」,平日就很敢穿那种在芙蓉杂志或哈泼杂志里设计师做给模特儿穿,但现实中很少有人敢穿的前卫服饰。
瞧,她今天打扮得像黑色追缉令,乌玛舒曼演的老大情妇。短发层次分明刷在颈后,双眼化浓黑黑的烟熏妆,嘴唇抹暗红色。身材娇小瘦弱,穿白衬衫,黑皮裤,一双超高的蛇纹尖头马靴。今天的造型是颓废中有个性,眉宇间流露出的讯息是很堕落。再看看她为了搭配今天的造型所涂的黑色指甲油,OH~~MYGOD!要怎么把她跟抱婴儿的慈母联想在一起?要怎么想象她坐在沙发上温柔贤慧地缝补衣服?
静绘玩笑道:「戚小鱼,妳抱小婴儿我一定报警。」
明明哈哈笑。「如果妳拿锅铲炒饭,还是拿针线补衣服,我一定会吓死。」
戚小鱼甚至为了空间美观及维持衣服的干净气味,牺牲了小套房的厨房区,只留烤箱跟大同电饭锅和迷你冰箱。会牺牲厨房的女人,和家庭主妇贤妻良母如何搭上边?
小鱼崩溃地捧着脑袋吶喊:「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亲爱的爸妈看不出来,他们的女儿一点也不适合婚姻?」
静绘和明明顿时投以同情眼神。
「他们又逼妳相亲了吗?」
「这次对象是谁?」
「国小老师。」小鱼哀叹。
明明跟静绘大笑,幸灾乐祸地恐吓她
「小心老师考妳国语数学。」
「妳不乖,老师会逼妳写家庭联络簿。」
第二章
当戚小鱼被父母追缉而闷闷不乐,那边,刚和小鱼吵完架的纪飞扬,心情正好。他驾着汽车,驰骋公路,兴致盎然地回味跟小鱼斗嘴的时光。
经过几次合作,戚小鱼的好辩和顽固,让他印象深刻。他喜欢持反对意见,泼她冷水。喜欢看她为了捍卫自己的想法,活灵活现的表情。有时惹她生气,事后也会后悔,觉得自己干么挑衅她。因为讨厌戚小鱼?不,相反,他超爱小鱼被激怒时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