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点个头。
最好的朋友?是男是女?是什么样的关系?她有许多问题,却梗著问不出。
「我知道了。」她只能这样回答。
开车途中,两人默默无语,他似乎在沈思什么,她不敢多问,尽管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尽管地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他仍住在他的星球上,偶尔让她降临,但在大部分的时间内,他仍是深锁大门的。
当他们来到远来大饭店,眼前金碧辉煌,有如童话城堡,罗芙却更觉心情沈重,里面不知是怎样的「好朋友」在等他?约在这儿除了聊天、吃饭,还能住在豪华套房……
不!她甩开自己的想法,这太可悲了,她不想让嫉妒充满脑海,她讨厌自己这样!
「你做什么?」他发现她猛摇头,抓住她的肩问。
「没事,有点头晕而已。」她停下动作,硬挤出微笑。
他研究似的盯著她,似乎欲言又止,最後仍决定压抑下来,只叮咛道:「开车小心。」
「嗯。」看他下车离去,她几乎就要掉泪了,怎么只是这点小事,就让她情绪起伏如此巨大?是不是只要爱上了一个人,原本的悠然平静都要变成患得患失?
直到贺羽宣的背影消失在饭店大门内,她才做了几个深呼吸,闷闷地开车往D大,途中经过美丽的蓝色海岸线,却因身旁少了个他,不再让她觉得视野开阔,反而跌进深深的忧郁中。
一整天,罗芙都心神不宁,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同事们很快就注意到,向来高效率的罗助理,今天是怎么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物理系助教王晶盈跟罗芙交情不错,一下就发现不对劲。
罗芙发现水已流出杯子,赶紧关掉饮水机。「……还好。」
「贺博士今天没来?」王晶盈继续问,怎么那个幽魂似的男人没跟著罗芙?
「嗯……他有点事。」说到这,罗芙眼神一黯,连忙移开视线。
「难怪你没精神。」王晶盈拍拍她的肩膀。「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贺博士需要你,但其实你也很需要他对不对?就像没人捧场的话,煮饭的人也会突然不想煮了。」
「我……或许吧!」罗芙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表面上是贺羽宣需要她照顾,实际上是她依赖他、渴望他,才几个小时不见,却胡思乱想得好累。
万一哪天他决定不再让她靠近,关闭城堡大门,她不敢想像,自己将崩溃成什么样子?
看罗芙一脸迷惘,王晶盈忽生感慨。「恋爱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有过经验,虽然可能会很痛、很伤,但不要失去爱人的勇气,加油!」
「谢谢。」受到这鼓励,罗芙稍微好过了些,是的,不要忘了当初爱上他的决心,就只是单纯的想给他爱而已,若是那样,何必在乎能得到多少?
然而恋人的心容易浮动,再轻的风都能吹动水面涟漪,不用多久的时间,领悟再次成为动摇。
在下班前,罗芙接到一通电话,一听是贺羽宣的声音,她胸口狂跳起来,却听得他说:「我要去台北一趟,不用等我吃饭。」
「喔……」她想问他原因,却被什么梗住了声音。
贺羽宣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罗芙听著嘟嘟声,只觉眼睛酸酸的,应该是盯著电脑太久了吧?但心头痛痛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晚,她选择回到自己的住处,而非那栋太宽阔的日式建筑。
她无法一个入睡在那大屋,怕寂寞将她淹没、怕不安将她吞噬,原来这就是爱的黑暗面,她躲不过也闪不及,唯有彻底体会每个点点滴滴……
第七章
第二天傍晚,花莲机场。
接到贺羽宣的电话,罗芙放下手边工作,开车来接他回家。
不知为什么,她竞有种他不会再回来的预感,台北的美女那么多,还有他那位「好朋友」在,或许他已经乐不思蜀,忘了还有她在儍儍地等。
尽管百般思绪翻腾,她仍是渴望见到他,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天天都在一起,不曾分开这么久过,虽然才一、两天,她却体悟了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来到机场,一见到贺羽宣,原本期待的心情被惊讶取代,她颤抖地伸出手指著他——
「你你……你的头发?」
贺羽宣原本总是散乱的黑色长发现在成了俐落短发,充满都会男人味,还挑染了浅金色,像个走在潮流尖端的帅哥,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和品味。
除此之外,他也换掉了过去那身「实验室制服」,穿上刷白的牛仔裤、黑色衬衫和银色球鞋,显得精神奕奕又性感万分,走在路上像个发光体,吸引众人最大注意力。
瞧她睁大眼的模样,他得意笑道:「我剪了头发,这发型还可以吧?」
「很、很好看……」简直帅到快爆炸了,跟她熟悉的他差太多了,原来发型和服装真能改变一个人,在他身上造成百分之两百的效果。
贺羽宣再次微笑,不枉他花了一番心力,看来她相当中意。
上次发现她珍藏那张偶像照,对他造成不小刺激,让从未注意外型的他,忽然也想改变一下,加上石靖蓝的推波助澜,叫他要谈恋爱就要改头换面,从发型服装做起准没错。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大老远跑去台北「改造自己」?在电话中没说清楚,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能有耳目一新的感受。
话说回来,他何时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了?原来不只女人为悦己者容,男人也希望得到女人欣赏。
「很好,我们回去。」他牵起她的小手,才分开三十几个小时,他迫不及待想紧紧抱她、狠狠吻她,但这不是个好地点。
两人走出机场,天上浮云朵朵、晚霞灿烂,贺羽宣深吸口气说:「花莲的空气好多了,台北真不是人住的。」
「你还是喜欢这里,不会想去别的地方?」她抬头凝望他,帅气中带著陌生,她都有点不认识他了,为何明明就在身边却感觉遥远?即使他握著她的手,她仍怕就要走散了。
「这还用问?一开始我就选了花莲,从没想去别的地方。」他敲一下她的头,回答得理所当然,或许过去他不是这么想的,此刻却觉得非常自然。
她稍感安心,只要他不离开,她应该就能一直守著他吧?
上了车,贺羽宣打开窗户,让晚风吹满他的胸襟,一切都对劲极了,这才是他最想回去的地方。
从後视镜中,他看到自己的新造型,再次肯定道:「我朋友说得没错,换个发型才有朝气,所以我专程去台北,找了一个叫奥斯丁的设计师,真费工夫。」
「你这么听你朋友的话?」罗芙一边开车一边暗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竟能让他大费周章,搭机到台北就为剪新发型?那个人显然对他很重要,这认知让她胸口沈重,她知道她在嫉妒,那是种咬在心头却无法言语的感受。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当然会听他的意见。」
唯一的朋友?那么她算什么?女朋友也算是朋友,或者连朋友都不是?想到当初他所提的「恋爱实验」,说不定女朋友只是个称呼,并没有实质意义。
她不喜欢自己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但不安就像乌云笼罩,她制止不了,想下雨就下雨,想打雷就打雷,就是无法拨开乌云看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