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欢已经敲了门板一下,一眨眼却见福旺横来半个身贴在门上不让她再敲第二下。
「福旺哥,你……」惊讶地一退。
「妳妳妳……拜堂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到面的,妳怎么会来这儿?」平日见惯了的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主子爷的新娘子,福旺也不禁有点口吃起来。
展欢哪管这么多,她只想立刻就见到「他」。
「我……」
这时,原本紧闭的门忽地「咿呀」一声打开。
「小欢!妳来得正好,快进来!」
新娘子被一只大手一把挟持进去。门又合上。
门外的福旺差点呆成一头木鸡,嘴巴久久合不上。
荆天衣证赏的眼光毫不掩饰地在展欢身上逡巡过一遍,接着便直接将她带到小厅中央。
而那里,只见一名穿著一身藏青道袍、斜背一把木剑,显得仙风道骨般的俊逸男人,已经面露不可置信和惊喜直盯着走向他的展欢。
「欢儿?真的是妳?」男人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没看花,他笑着张开双臂。
展欢两个大步便冲进他怀里,又兴奋又急促地抱着他喊:「爹!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这看来仿佛才二十许的男人,原来竟是展欢的爹,俗名展长青的秋水道长。
父女俩已经一年不见,这回在这里重逢自然格外开心。
「爹!你是不是接到我的信才赶过来的?」展欢撒娇完了,才突然想到的问。
「信?!」秋水搔搔头。「女儿啊!我是直接从京城赶过来的耶!因为等不及人家来这里要铜镜回去让我看,我就干脆自己跑来……而且我也没想到妳也在这里。」老实说,他也一头雾水啊!不过他突然瞪直了眼,这时才注意到展欢的一身装扮。「欢儿,妳……妳穿这个……这个好象是嫁衣……我没看错吧?」迷糊。
「啊!」展欢一怔,就连自己也都忘7这事。
荆天衣此时一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并且揽住了她的肩头。
「现在说这个或许晚了点,不过我很高兴你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来了。」他的神情沉稳认真。「请岳父大人放心地将女儿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
深刻有力的语句出自他的口,却仿佛成了最坚不可破的誓言。
没想到会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的展欢,先是心弦震了一下,接着无法克制地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岳……岳父大人?」即将升格为人家岳父大人的秋水道长,终于慢慢进入状况。「那个……荆施主……你的意思是说,你家里在办喜事,要办喜事的人就是你,而且……呃……我女儿是你要拜堂成亲的新娘子?」总算意识到摆在他眼前的事实了。「啊!」他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指着两个人:「你们要成亲!」
「爹!」展欢见她爹一副快昏倒的模样,不禁一阵紧张地上前扶住他。「对不起!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也来不及告诉你这件事,其实爷和我的婚事只是……」她急忙要解释。
「小欢!」荆天衣轻易将呆成一尊石像的岳父大人由她手中转过来,接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我想我们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解释。」他面向岳父大人,露齿微笑。「您不是说您感觉到这里有强烈的鬼气吗?您的感应没错!您要找的铜镜就在这里,而且等会儿在婚礼结束后,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解开铜镜上的诅咒。」
荆天衣原本不知道眼前这一见到他就直指他的宅子有一股极重的鬼气的俊俏道人就是小欢的爹,直到他第二句急迫地问起镜子,和他是自铁阳、贺柔那里过来的事,然后他就明白了。原来贺柔是因为他才派贺然来要铜镜,而显然秋水道长则是等不及贺然来回的时间,干脆自己直奔来找他。至于他为什么会把他和小欢的关系联想出来?一则因为铜镜,一则因为他没忘记她曾提过她爹的身分。果然,他一在他面前试探地说起小欢的名字,他就马上有反应。
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小欢自己跑来了。
秋水道长混乱的思绪总算慢慢厘清了。「……可是解开诅咒跟婚礼有什么关系?」眼前这虎背熊腰的男人要变成他的女婿?
荆天衣又是豪迈地一笑。
「爷!吉时快到了!」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福旺紧张的催促。
「爷!小姐是不是在里面?我们要赶快送她回房啊!」另一干急得不得了的女眷丫头们也在门外叫。
「岳父大人,等会儿也请您到前面去为我们主持婚礼。其它事就等婚礼结束后,小婿一定会给您一个完完整整的交代。」荆天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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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家大爷的婚礼虽然宣布得匆促,不过婚礼该有的一样也没少,就连送贺礼的、观礼的宾客,也大大超出预定的人数。
虽然人们不免好奇地谈论起新娘子由丫头成为夫人的传奇,和她那引人注目的道长爹,可大致说来,荆天衣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到最后算是圆圆满满地结束了。
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
待一切礼节完成,媒婆丫头们全退出了新房后,房内终于再度恢复安静。不过,当坐在床缘的新娘子一发现所有闲杂人等都出去了,马上伸手就要将头上的红巾扯下。
一只大掌制止住了她。「娘子!我很开心妳迫不及待想见到为夫我,不过妳可不能剥夺我揭头巾的权利啊!」带笑的醇厚嗓音出现在她的身前。
透过红巾下缘,展欢看到主子爷喜红的下袍和鞋就近在她跟前。她对着红巾叹气:「爷,您别开玩笑了!反正这里又没有其它人了,不用演给她们看啦!」用另一只手想拉下前面的障碍物,不料,两只手接连沦陷。
「妳……难不成以为我把这婚事当儿戏?」语气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解咒和救我。」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荆天衣静默了一下,接着忽然放开她的手。
展欢只觉眼前一亮,主子爷那张棱角分明、充满阳刚英挺的脸庞立刻映入她的眸底。荆天衣伸出双手,像捧住了珍宝似地捧住了她的脸蛋。
展欢一阵心悸,暂时不敢乱动。
「我很想知道,妳这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什么鬼东西?」有点无奈地喃语。
眼睛眨了又眨,她实在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在褒她还是贬她?「爷,我们……婚礼都完成了,那铜镜……」这时刻、这气氛,和他单独处在「新房」里,让她克制不住会开始贪想起不是属于她的这些,包括人。
荆天衣的下颚绷紧,当然没忘记这重要的事,只是忽然给眼前娇艳动人的佳人弄得心痒难耐,一时意乱情迷了。他终于注意到她脂粉下仍难掩的苍白脸色,和眼睛下方的阴影。
所有的专注力和冷静在剎间凝聚回。
对她露出意想不到的微笑,他放开她,二话不说替她将头上的沉重凤冠取下,再转过身,面向外吹了一下轻哨。
展欢尚感动于他体贴的举动,但对他的下一个行径却看得莫名其妙。不过立刻地,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门很快地被打开,一个藏青的影子大步地跨了进房。
「女儿、女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秋水道长手上抓着那面玄银铜镜,一进来就激动地直问。
展欢被荆天衣牵到前面的小厅扶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