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蕊公主的想法里,情爱的世界就是以姿色取胜的世界,谁站上花魁的位置,谁就能让爱火点燃,缠绵难舍。
岳楚云是她私心想独占的惟一所爱之人,一听他由边境调回开封,早就想到将军府来拜访,再加上小太监回报说与岳将军同行者尚有一名妙龄女子,这怎不急煞了她?
“是啊!请教姑娘怎会认得我?”面对花蕊公主,闲闲明知故问。其实早在那元宵花月夜,她就曾见过公主一面。那天,公主望着英俊威武的岳楚云,恨不得一口把他给吞了的表情昭然若揭,她岂会不明白花蕊公主今日来将军府是别有用心。
“放肆!有眼无珠,见了公主还不行大礼。”一旁随侍在公主身边的宫女大声喝道,一副狗仗人势、盛气凌人的模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闲闲不想让岳楚云难做人,她只得打躬作揖,只差没跪下。
花蕊公主满足虚荣心后,脸上有了好脸色,“岳将军乃大宋的名将,非池中之物、泛泛之辈,配得上我一朝公主的身份地位,我不希望有人妨碍他的前途。”这样的表达再明显不过了,摆明不要有人抢了她的心上人。
“公主所言,小女子不甚明白。”闲闲希望花蕊公主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
“呵!想也知道,同你这等俗人说话一定得费一番工夫,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同你在这儿瞎耗着;总之云哥哥会是我花蕊的驸马爷,你莫同我争。当然,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花蕊公主走到一丛牡丹花旁,摘下其中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拿至她眼前一晃。
她低吟道:“倾国倾城姿容别,枝枝浓艳压众芳。谁道群花如锦绣,笑舞东风满园放。我是大宋的牡丹花,你充其量不过是朵垂丝海棠。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花蕊公主对自己的姿色颇为自负,自诩为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花蕊算得上是才女了,绕了一大圈,又是暗喻、又是吟诗,把自己的情思弄得深情款款又不失公主该有的气质。
就在花蕊公主畅述牡丹花与垂丝海棠差异之际,岳楚云恰巧由府外进入院里。
“云哥哥,你好忙哦!我明日进宫要父王别让你这么忙。”眼尖的花蕊见到岳楚云,立刻云哥哥长、云哥哥短地叫着。
眼见花蕊公主一见到心上人,态度一转,整个人立刻像个糖人儿似的。闲闲撇撇嘴,心里好不是滋味,可是又不便发作,谁教她不是什么闲闲公主来着,只配做一朵垂丝海棠花。
“公主莫为末将担心,为了区区小事惊扰圣驾,恐有不妥。”他虽是对着花蕊公主说话,但心里悬念的却是闲闲,她们刚刚的对话他听见了,他担心花蕊公主以垂丝海棠来形容闲闲,恐怕已经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花蕊公主为表达对岳楚云的感情,不顾礼教地径自拉起他的手,往前头花厅走去。
闲闲很自爱,不会自讨没趣地趋向前去,她留在原处轻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
楚君别具深意地看她一眼,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吧?”
“很好,怎会不好?被公主以垂丝海棠花‘称赞’,再好不过的了。楚君,垂丝海棠生得哈模样啊?不会是朵丑八怪吧?”闲闲好奇地问。
“只要是花皆美,没有丑的花,只有丑陋的人心。
喏!你的左前方就是垂丝海棠。”楚君指着一簇开得水嫩的花,笑逐颜开。
“是很美,不过再美也美不过牡丹花,不是有人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闲闲托着香腮,心情掉落谷底,她根本不是花蕊公主的对手。只要是有点脑筋的人,怎么也不会选择一个以行窃为生的神偷女;任谁都会喜爱貌如天仙的花蕊公主多几分。
“你不要在意公主的玩笑话,她为了得到大哥的心,说话欠缺了考虑。以往就如此,只要有人爱上哥哥,她都是一样德行。幸好我是哥哥的亲妹妹,不然她恐怕也会拿些她不以为然的花来形容我、取笑我。”楚君只能这么安慰闲闲,花蕊毕竟是公主,让她三分也是寻常事。
只要大哥不为所动,十个花蕊公主也莫可奈何的。
“唉!还是你好,不会有人同你争风野。”她一时口快,脱口而出。
楚君一听闲闲提及风野的名字,霎时刷红了脸,“你……你别取笑我了,风公子只不过来过府里两回,我同他没说过几句话,怎会把我跟他扯上?”
“喔!我以为我的直觉还蛮准的,原来是一场误会。
好吧!改明儿个遇到阿风,我得告诉他,流水有意、落花却无情。唉!看来阿风比我更可怜,心上人是个无心的人哪!”她挨了花蕊公主的闷棍后,自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逮着机会只好逗逗楚君,以便转移自己落寞的情绪。
“好姐姐,你先别向风公子提起这事,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我……并非无心之人,只不过……只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闺女,不能太主动的,太主动会让人说闲话的。”楚君并不知道闲闲只是逗她寻开心。
闲闲瞧她这么认真地解释,或许是郎有情妹亦有意,她遂忍不住高兴地噗哧一笑。
她这一笑,弄得楚君羞得跑回闺房里,留下格格笑个不停的闲闲,笑得几乎岔了气。
“什么事这么好笑?”岳楚云阔步越过长廊,一个箭步坐在闲闲面前的石椅上,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然而,闲闲俏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时瞬间凝结,她转过头故意不看他,站起身走到花丛里,蹲下来忙碌地除草。她得找些事情宣泄一下,才能消消气。
“怎么啦?见了我就笑不出来。”岳楚云钦佩女人的情绪真可媲美二十四节气。
“哦?我又不是你的牡丹花,干吗无缘无故地对你痴笑?”闲闲狠狠地拔着草,像是要发泄心中怨气似的。
“别听花蕊胡说,和她扯是非只会伤自己的元气。”
他好言相劝。
“是啊!我就是爱听是非,也爱说是非,总之无论如何都是我是你非。”她有点不可理喻,谁教他要让牡丹花公主给看上了。也许吃醋时的最高境界就是这样——语无伦次。
“这么霸道?”他笑看着她。生气了?!这是好现象,表示她也会吃醋,不错,进步了。
“我就是这么霸道,知道害怕了吧?”她拔完一处野草,进而转向另外一处。
“唐朝有位叫贾耽的诗人,赞美海棠花为花中神仙,我十分同意他的看法。”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停下除草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到长廊后的水池汲水洗手,心里自言自语: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是知道我就是偷窃苍龙杯的人后,不知还会不会说我是花中神仙。
他跟到池边,顺手摘了朵海棠花,趁她站起身时,插入她的发里;她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入池里。
他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别生气了好吗?”他粗嗄地说。
“我……我……是生自己的气,与你无关。”她气自己身份不如人、貌不如人。
她不高兴地拨开岳楚云扶住她腰际的手,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进了屋内倒了杯茶啜了一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岳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