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人家骂你你还笑?”段青烟没想到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她还真低估了关闲闲这女人。
“因为你刚才说了一则很好笑的事,所以就笑啰!”
闲闲边说边往外走。
“喂!你到哪儿去啊?万一大将军来了,找不着你怎么办?”段青烟朝闲闲的背影又是挥手又是喊叫。
“不要紧呀!你替我招待他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比我出色。”而且是求之不得吧?!
闲闲走了几步,便遇到艳芬,“怎么?我记得你说想学女红的,又不想学啦?”
“暂时不学,里头有只九官鸟,太吵了。待在里面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把人给逼疯的。”闲闲没好气地说。
“九官鸟?什么时候飞来的九官鸟?”艳芬尚未联想到段青烟,只当是真鸟。
“早飞来了,从开封随咱们一块儿来的!你进去看看便知道。”闲闲调皮地笑了笑,便往营妓区另一头走去。
艳芬狐疑地钻入帐内,当她见着段青烟一脸气愤的模样时,立刻就明白了闲闲的话,忍不住笑出来。
第四章
不是刻意躲避,也非制造神秘,找寻了一个早上,岳楚云差点又和闲闲错身。
其实闲闲一直待在池边,看着轻风拂过水面,任时间缓缓地流逝。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身后猛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令闲闲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子。她一脸无辜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果然是你。”他的心从未曾有过如此的狂喜,幸好他掩饰得很好,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他的情愫暗生。
她以笑代替她的答案。
“为什么冒险救我?”他开门见山地问,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那……完全是有恩报恩,我也欠你一命呀!当时在皇宫遇见你,要不是大将军你一念之仁放了我,或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缕魂魄,所以算是扯平了。”闲闲歪着头笑说。
“不!那日你只是一时贪玩误闯皇宫,放你走算不上什么,怎可与你冒死救我相提并论呢?”岳楚云欣赏闲闲的不邀功,她还真是个奇女子。
“请将军莫放在心上,我们现在不都安全了吗?对了,你的箭伤可有好些?”
“箭伤好多了,军人在沙场作战,刀伤、剑伤在所难免,很快就能复原的。倒是姑娘,只身闯入辽营不但能够全身而退,又能拿到解药,功夫自是了得,只是不知姑娘怎会入我营内做营妓?”他觉得像她这样的奇女子,不该只是一名营妓。
闲闲皱着眉,立时垮下一张脸,面有难色。
岳楚云见状,忙解释:“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请姑娘别误会。”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轻视我,只是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入营为营妓只是一时好玩,反正出卖的是才华,又不需要卖身。”只除了要她跳舞,以及有个段青烟老是找她麻烦之外。
“那日元宵夜你说闯入皇宫是因为好玩,今日你又说当营妓也是为了好玩,你做任何事都以好不好玩来决定吗?”岳楚云还未曾见过这么淘气、顽皮的姑娘。
“是啊!不然人生有多无聊。你知道吗?到了我这个年龄的姑娘,不是已结婚就是生子了,一辈子待在丈夫身边牺牲奉献,还得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以我的脾气,少不得要撕烂另外二妻四妾的脸以及阉了丈夫。所以不趁尚未适人之前,到四处游历一番,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闲闲撒谎功一流,说得跟真的一样。
“原来姑娘是个不愿受命运摆弄之人。事实上,世间仍有遵循一夫一妻之人,姑娘不要悲观。”岳楚云安慰道。
“是吗?谁?你吗?”闲闲逗着他。
岳楚云倒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点头,“我的父母就是奉行一夫一妻制,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单纯多了,很适合我,相信世上也有和我一样想法的人。”
“真的吗?如果将来将军认识这样的人,麻烦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等我老了、丑了,就不会有人爱了。”闲闲顽皮地说。
“不会的,就算姑娘年纪再长些,同样精灵可人,娶了你的夫君同样会爱煞你的。”岳楚云头一次和个姑娘家谈到“爱”这个字眼,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自然。
“希望将军金口一开,什么好事都会发生。”闲闲转个身往前慢走,脚尖好玩地踢着小石子,嘴里哼着小调歌曲。
岳楚云双手反剪在背后,悠闲地走在一旁,他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身旁这位姑娘居然能够带给他心灵上的平静。
“那位风野,是你的好朋友?”岳楚云淡淡地问。
“是啊!他知道我入营做营妓,立刻也参加召募,大家有个伴可以互相照顾嘛!”她心无城府地说。
“你很喜欢他是吗?”岳楚云倏地心头一震,想知道她是否喜欢他。
闲闲点点头,“喜欢啊!阿风很关心我,也很照顾我,希望将军也能多多照顾他。这回将军受箭伤,阿风也帮了不少忙。”
岳楚云点点头,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
这一日,几位擅作词的营妓与数位兵士作词相娱。
闲闲本想露一手才学,却被来凑热闹的段青烟扫了兴。
段青烟不擅诗词,可惜生得一张专挑毛病的利嘴。一位姐妹词兴正高,随口即兴占了首“如梦令”——
“道是李花不是,道是梅花不是。黄黄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蓟州微醉。”
众人听后大为赞赏,在座的岳将军还赏了她一匹织锦和一方香巾。
段青烟在一旁不屑地说:“拾人牙慧。”
得赏的姐妹偏巧不巧经过段青烟身旁正准备回座,听到她讥讽的言语,不甘示弱地说:“你说我拾人牙慧,那么你会吗?我看你连句诗词都造不出来。”
“你本来就是拾人牙慧。”段青烟提高音量,想让在上座的岳将军听个仔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证据?”受赏的姐妹自尊当场被践踏,十分愤怒,嗓音也不容小觑。
“对不起哦!月媚姐姐。你方才吟的那首词恰巧正牌词家吟唱时,我也在场。台州知府唐仲文曾在筵席上命严蕊姐姐当场作词以试文才。我听了煞是好听,央着姐姐抄了下来,我也学唱了一阵子,要不要我唱一遍给你听啊?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你这不是拾人牙慧是什么?白白得了将军一匹织锦、一方香巾。”
段青烟不平衡有人在将军面前比她出风头,故意拆姐妹的台。
月媚哪容得下段青烟这么欺侮人,让她当众出糗,她二话不说地抓起段青烟的一把青丝,又是扯又是拉,另一手则往她脸上以五指功作画,弄花了一张脸。
段青烟算是碰到厉害角色了,痛得哭叫,两人扭打成一团。一旁的士兵们不但不阻止,反而大声叫好,更互相押注谁才是胜者,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女人的事,岳楚云本来不愿插手,但看情况愈演愈烈,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两个扭打得已是花枝乱颤的苦情姐妹花。虽是分开了两人,但是她们嘴里恶毒的言语却没停止过。
“够了!你们两人再不闭嘴,我只好封了你们的口,三天不准吃饭、说话,听到没?”岳楚云严厉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