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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刘奇凤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如果傅寒梅真是他想象的那样深沉危险,那么当他发现他们在暗中扯他后腿时——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这么说,我们手上握到的筹码很大呀!”戴仁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道:“这是老天赐给我报仇的机会,否则卓绣娘怎么会恰巧接了我家的活儿去做呢?哼,我一定要教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弄错了。”刘奇凤忧心地道:“我们要报复的是傅寒梅,怎么会是卓绣娘?她只是个无辜的弱女子——”

  “她是傅寒梅的心上人,至少对他而言有分量。”戴仁阴阴沉沉地道:“你不知道射将要先射马吗?卓绣娘就是我们要射的马。她一旦有事,傅寒梅也逃不了。”

  “可是——”

  “心上人是吧?那我就让他尝尝失去心头肉的滋味!”戴仁一扬下巴,眸光闪动着邪恶的光芒。

  卓绣娘呀卓绣娘,要怪就怪你偏偏跟老子的眼中钉有关系。哈哈哈——

  刘奇凤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双手即将染血的刽子手——听着戴仁可怖的笑声,他的后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就为了傅寒梅的锋头压过了他们,就要做出这么可怕残忍的事情来吗?

  他内心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第九章

  百子图完成的那一晚,绣娘再也禁不住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卓大娘起身到厨房没见到女儿,迷惑地走到绣娘房门口敲了敲门。

  “绣娘,你醒了吗?昨晚是不是又晚睡了?要不你睡晚点儿,早饭娘来做就好了。”话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屋内不寻常的安静让她的脚步微微停顿。

  “绣娘?你还在睡吗?”她忍不住推开了门。

  绣娘扑倒在那幅娇憨伶俐、表情迥异的百子图上,小脸苍白得吓人,一动也不动。

  “绣娘?”卓大娘害怕地挪步靠近,颤抖着手摇了摇她的肩头。

  绣娘呼息细微虚弱,雪白的额头上却冰凉如霜。

  “绣娘!”卓大娘惊恐地哭叫了起来,扑向前抱住了女儿,“你醒醒啊!别吓娘啊!”

  永庆穿着中衣急急跑了进来,看见晕厥过去的姐姐,大叫一声:“姐?你醒醒啊——娘,不成,我去叫大夫来!”

  “你快去!”卓大娘已经乱了方寸,哭着抱紧了绣娘,“孩子,我就知道终有一天娘会拖累了你,我就知道——你若不是为了多挣些钱,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绣娘啊!你不要丢下娘不管啊!”

  一个时辰后,永庆背着白胡子大夫冲了进来。

  “大夫,你快帮我姐姐看看,她究竟怎么了?”永庆抹着眼睛;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现在担心得要命,哪还顾得了眼泪不轻弹的问题!

  白胡子大夫是被永庆强“掳”过来的,幸好在十万火急中还拿到了药箱。

  “你放心,老朽先看看再说。”他先搭脉,又严肃地翻了翻绣娘的眼皮子,“她身子很虚,又受了风寒,此刻寒毒攻心郁气不展,既是心病也是身病——她是不是吃得很少,而且体力严重透支?唉,也是操劳过度所致。”

  白胡子大夫拼命叹气,显然绣娘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卓大娘在一旁听得眼泪汪汪,“大夫说的都对,她就是这样儿,只顾着照顾家里,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这怎么办呢?要用什么药给她治呢?大夫您尽管下药,无论多贵的药,我也要让我的女儿好起来。”

  “需要三钱的人参提气养气,还需要一些滋补和大燥的药材逼去她的郁寒之毒。”白胡子大夫拂着胡子道:“若想快怜惜痊愈的话,这药钱所费不赀,最麻烦的是要上好人参——夫人你——”

  卓大娘呜呜直哭,抹着袖子坚决道:“无论多贵的药都行,只要她能好,我不在乎。”

  “那好。我开两贴方子,照这方子抓药,吃个两贴应该就可以驱掉体内的郁寒之气了。只是她的身子很虚弱,得休养上十天半个月,否则身子会再度垮掉的。”他沉吟,“如果能够炖些滋补品给她调养身子的话,这是最好了。”

  “都好都好,请大夫开方子给我们。”卓大娘急急道。

  就在大夫开药方的时候,永庆有一些担心地拉了拉娘的袖子,“娘,咱们家里还有钱吗?”

  “你姐姐前天才给了我七钱银子,应该够了。”

  白胡子大夫耳尖,讶异地道:“夫人,七钱银子恐怕只够付老朽的诊金啊!这药——”

  卓大娘心头一紧,急忙道:“大夫您开您载,我就算是去借也要借来抓药,您放心。”

  白胡子大夫看了看他们家的寒碜,再看了看他们着急忧心的表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们先到我药堂里抓药,药钱以后慢慢儿再还给我吧!”

  卓家母子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心人,卓大娘双手合十感激涕零,“大夫,您真是救命菩萨啊!阿弥陀佛,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永庆已经跪了下来,对着白胡子大夫拼命磕头,“大夫,您真是大好人!谢谢您!谢谢您——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白胡子大夫倒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一笑道:“快快请起。姑娘这症候不轻,还是快些儿去抓药熬给她喝吧!”

  “是是。”永庆仗着身子骨健壮,又要背起老大夫。

  老大夫连忙摆手,“别别——老朽自个儿走就行了。小哥儿跑得太快了,我在你背上颠着也着实害怕呢!”

  永庆想笑,又忍不住掉眼泪,“那——那我跟您去抓药。”

  待他们一老一少出了门,卓大娘怔怔地望着女儿掉眼泪,一遍又一遍摸着她冰凉的额头道:“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昏迷中的绣娘依旧蹙紧了双眉,仿佛就连在梦中,依旧被噩梦和痛楚追逐着。

  她神色苍白憔悴,嘴里迷迷糊糊地呓语着,“不要走——不要走——”

  “绣娘,我是娘啊!我不会走的,娘在这儿陪着你。”卓大娘泪水扑簌簌直掉。

  “不要丢下我——我好累——好累——”

  “绣娘,是娘对不起你——”卓大娘伏在她身上大恸。

  寒梅内心强烈激战过好几回,努力让自己往太白居的反方向走。

  可是该死的,他又不自觉地往太白居走去!

  他身畔的宝华公主心满意足地勾着他的手肘,已经幻想起他当额驸的气派了。

  “我们又要去太白居啊?”她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线,忍不住皱起了弯弯黛眉。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说要带她在京城好好逛逛,可每回都逛到了太白居去。难道京城就只有太白居的菜能吃吗?

  寒梅郁青的眼低头盯着她,冷冷道:“你不想?那好,我立刻送你回宫。”

  该死!谁说复仇的滋味最甜美?他已经去太白居复过无数次仇了,可是见到绣娘伤心的样子,他竟一次比一次割心撕肺,痛得好像惨遭报复的人是他自己。

  而且他对于利用宝华公主来伤害绣娘的念头,也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了;绣娘说得没错,他真是个大混蛋。

  宝华心一慌,“不不不,太白居很好,我们到太白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吐了出来,容色一展,“公主,罢了,我不能再这样对待你了。”

  “什么?”她愣了一愣,不明白他的话。

  他真挚地道:“公主,微臣今后不能再陪你出门了。这些天来我担任伴陪也已经够了,我不能再耽误公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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