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地带小女来向你们赔不是。」曹景昌替始终低着头的女儿歉疚的说,心里实在希望,他出差到高雄洽公那日所接获心滢行凶的骇人消息,是假的。
「要是出了人命,你们曹家赔得起?」胡秋燕余悸犹存的摸抚女儿的脸,她差点儿就失去若雪哪!
「我们不希罕曹大小姐的道歉,曹先生只要叫你女儿依切结书行事,从今以后离若雪和皓宇远远的就好。」岳香梅沉着脸瞟看曹心滢,真怕自己压抑不住对曹心滢的厌恶,而赏她一巴掌。
「切结书?」谷皓宇疑惑的问。
谷宏全朝儿子略点一下头,「本来我和你妈还有你岳母是打算报警的,但是……看在曹老板以前对你的提携照顾,以及他的哀求份上,我们同意由律师备案,订下切结书,倘若曹心滢再接近你和若雪,那么……就别怪我们无情,将她移送法办。」
「我不同意!这样岂不是人便宜曹心滢?」谷皓宇反对的低吼,不小心牵动伤口,让他又痛哼出声。
岳香梅急忙趋近探看,「皓宇,小心你的伤,别激动。」
「这次是我及时赶到,下次呢?谁晓得下次曹心滢又要使出什么阴毒伎俩伤害我的雪儿!」谷皓宇不要雪儿再有任何的不测。
「不会有下次的。」曹景昌梢稍走近谷皓宇,语气坚定。
「曹董能保证?」谷皓宇挑眉气闷的问。
「我保证。」一直未发一语的曹心滢抬头说道。
「妳的保证天杀的能信吗?」谷皓宇不屑的冷嗤,不顾伤口的抽痛,气不过的就要坐起身咒骂曹心滢。
「皓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存心教若雪担心?」岳香梅怕皓宇缝合的伤口因他的妄动而出状况,只得拿若雪压他。
雪儿?谷皓宇依依地转望右侧床铺上睡得深沉的人儿,轻叹一声,他乖乖地躺回床上。雪儿现在若醒着,看见他这样,肯定又要掉泪了。
「我……知道你不可能相信我,但是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像这次一样鬼迷心窍、丧失心智的伤害丁若雪,我……不想再让我父亲为我伤心……」曹心滢发自肺腑的说出她的懊悔和歉疚,眼里没有跋扈、没有乖戾,只有诚恳。
那天当救护车送走谷皓宇和丁若雪后,曹心滢的神志蓦地一点一滴的清醒,她打电话给她父亲,全盘托出她闯下的大祸,谁知道她父亲一句话也没责骂她,只是哀戚的看着她,然后,老泪纵横。
就在那一刻,曹心滢明了,她彻彻底底的伤了她父亲的心,就如同丁若雪所说的一样。那个从小代替她死去母亲辛苦将她拉拔长大的父亲,被她这个不肖女,狠狠伤透了心。
而当谷宏全夫妇找上门,要将她扭送警局时,她父亲竟然「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只为了替她这个不肖女,哀求谷宏全夫妇对她网开一面。
就在那一刻,她跪地抱着显得苍老许多的父亲痛哭失声,她猛然觉醒,她必须改头换面,为她父亲,也为她自己。
从那时候起,她的心底彷佛开始注入荒芜已久的良知……
「真的很对不起。」曹心滢虔诚的向谷皓宇他们深深鞠躬,「就算你们不相信,我还是要说出我的保证,我不会再接近你们,更不会再伤害丁若雪,我会专心扶助我父亲的事业,重新开创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对不起!抱歉,打扰了,后会无期。」
曹心滢慎重的再点一下头,挽着她浅笑的父亲,心情平静的离开病房。
感谢上天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走出这里,她曹心滢就将永远和谷皓宇及丁若雪划清界线,再无任何瓜葛……
在房门被轻声关上的剎那,病房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雨过天青了吗?谷皓宇不知道。
但,总会的。
谷皓宇依恋的睊望雪儿,而后眼皮慢慢垂阖,缓缓滑入梦乡。
而静立病房的谷宏全、岳香梅以及胡秋燕二人,慈蔼的晚看病床上的小两口,不约而同又抬眼互视而笑。
阴霾──已逐渐消褪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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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半月的调养,谷皓宇的伤势总算痊愈。
这天,他才沐完浴出来,就瞧见雪儿站在床边拎着他的衣服向他摇头,他微微一笑,向她走近。
「你怎么老是不把替换的衣服带进浴室?秋天到了,你洗好澡这样光着上半身容易着凉,何况你的伤才……」丁若雪的眸光落在他胸口那道未褪的暗褐色伤疤上,鼻头一酸,泪意又不受控制的涌现。
「雪儿……」她眼里的婆娑泪影,直教谷皓宇的心一揪,连忙拥她入怀。
她又掉泪了。这一个半月来,雪儿常常在他面前流泪,有时甚至听她在睡梦中低喃他的名字,然后她眼角的泪便教他措手不及的潜然落下。
「听话,别哭,事情都过去啦。」谷皓宇柔柔地摩挲她的背,软声轻哄。
「你的伤差一吋就刺中心脏,而且那天你失血过多,送到医院已经呈休克状态……」丁若雪伸指拂抚他左胸上的半圆形伤疤,眼泪伴随话语,扑簌簌地落。
「傻瓜,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他拭去她颊上湿滑的泪,低柔的说。
「那天你不该又扑过来的,万一……万一……怎么办?」她抬起泪眼看他,眼中满是惶怕。
「只要妳没事就好。」他捧着她的脸,深情呢哝。
「我不要!」丁若雪紧抱着他的腰,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串串淌落。
「老天!妳……拜托,别哭呀……」
谷皓宇手足无措的对怀中人儿又拍又哄,不禁懊恼的在心底自责──他真是该死,怎么好端端的却惹雪儿哭得更凶了呢?
「你知……知不知道,人家好爱好爱你,如果你不在了,人家怎么办?我不要你丢下我一个人……」彷佛害怕他消失似的,丁若雪将他圈抱得紧紧的。
谷皓宇心头一震,忙托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雪儿,妳刚刚……说什么?」
「我不要你丢下我一个人。」丁若雪吸吸鼻子,抽咽的说。
「不是,再上一句。」谷皓宇摇摇头,不是这一句。
「上一句?」丁若雪胡乱抹着脸,不解的问:「是『如果你不在了』,还是『人家怎么办』?」
谷皓宇不觉失笑,他想确认的是……
「妳说──妳好爱好爱我?」他俯近她,低声的问。
「是啊,哪里不对?」丁若雪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反问,因为讶异,暂时止住了泪水。
「妳真的好爱好爱我?」谷皓宇轻吻她的唇,嘴角漾起温和的弧度。
「真的。」丁若雪用力的点头。
谷皓宇笑着又吻一下她的唇,「妳好像从来没告诉过我,妳爱我。」
丁若雪一愕,眼眶的泪水瞬间又莹莹浮现。「好像喔,可是人家不知道这么爱你啊!那天你浑身是血的倒在我怀里,我才突然发觉自己好爱好爱你……哇……」丁若雪说着就伏在他宽阔胸膛放声大哭。
「雪儿……」谷皓宇一慌,急忙扳扶起她,「怎么又哭得这么伤心?」
「人家都没告诉你我爱你耶!万……万一这次的意外我们其中有一个人不在了,你就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好爱好爱你啦,那……多遗憾啊!」丁若雪呜咽哭诉,她该早些发现她对皓宇的爱才是。
谷皓宇含笑随手拿起他那件之前被雪儿披挂在手腕上的衣服,轻徐的擦抹她涕泗纵横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