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爽快倒让言祯颇有好感,反正一张设计图,他就赚得天翻地覆了,更别说以他知名的程度。
“那好吧,我会帮到底的。”
言祯一得意,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当这笑声传散开来时,却挑起江羿邦回到时空记忆的数年前;那个曾经伫守在身边的女子,不也经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黑夜的星光幻化成法国的Hisuma餐厅,那里的拉面及水饺,都是她的最爱,只要背着巴黎歌剧院大道方向走去就看得到了。她总是亲密地拢紧他的手臂,笑说着对歌剧的钟爱与生活琐事,而他却总是心不在焉的没想聆听,她的话进不去他的心。
言祯当然发现了他的出神,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那似乎不重要。
她知道这笔生意成交了,所以准备管到底。他不能动,铁定是有些不方便,她没有太多顾忌,踏下去便直问:“你知道自己伤到哪儿了吗?”
这时候江羿邦的意识似乎没有方才那般清楚,而且当言祯在问他话时,他显然精神不济地呆滞着,像要陷入沉睡一般的昏昏欲睡。
言祯一看,也有几分担心,“喂……别睡呀,你这么重,我怎么扛得动?以为我是无敌女金刚吗?”
对这样牙尖嘴利的话,江羿邦已经没法还以颜色,只是在渐渐昏厥的迷茫里,仍听到那银铃笑声似在耳旁,渐离渐远,渐离渐远……
再清醒时,眼前不再满星光黑幕,转换的,全是一串串白皙与洁净。
这里应该是……医院吧!而昏睡前的夜晚,是个梦魇吗?
“你终于醒了。”
白衣天使的笑容,与黑夜里索费的女神,成了截然不同的类型,但清醒后紧追他的,是肉体上不堪的疼痛。
“这里是医院吗?”
“嗯。”
好亲切的笑容,但她没有吸引自己的银铃笑声。那个黑夜女神的银铃笑声是幻觉,或是他遥远心底的一种思念?
“你车祸受伤了,肋骨有些裂缝,肝脏也受伤了,不过,还好有个好心的小姐送你来,并替你办了住院手续,暂时不碍事,不过还要再观察几天。”
“喔,她呢?”
原来银铃般的笑声是真实的,那么,黑夜中的索费女神,也不是凭空想象的了。
“她留下这个给你,”递过一封白色的信封,护士小姐的柔和亲切,与那甜美的声音恰成对比,“她说你看了会明白的。”
喔,这么有自信?他看了就会明白?
江羿邦接过信,并向护士小姐道谢。好奇心让他快速的拆开信,而当一行行清秀工整的字迹排列在眼前时,他的痛苦表情不见了,噗哧的笑声教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在那些工整的字迹下,全是令人啼笑皆非的账单明细。
其中有几个项目,比如说是“弄脏我的爱车内部”,哇,这费用竟高达三万元,简直是敲诈嘛!这还不是最令江羿邦吃惊的,令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出来的是那项“扶着满身是血又濒临死亡的男人”,代价居然要……十万元?!
“这行业,可比我赚的还轻松呀!”
他苦笑一声,却引起伤口的疼痛,一时间,竟想找那个黑夜女神来出气一下;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无端勾起他的层层思念,在负伤后清醒的那一刻,竟格外的想再度听到!
当然,顺便讨论这昂贵的费用,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嗯,你说什么?”
他差点把护士在身旁的事给忘了,瞧她一头雾水的模样,江羿邦又笑了一下,摇摇头轻嚅,“没什么。”
护土小姐这才笑着离去。
这是间单人病房,看来那个黑夜索费女神并没有把他丢在什么随便的小医院里,不过这费用终究得由他支付,再瞧了那账单一眼,果不其然,她把这笔住院手续费也加进去了;然而,就算她并不像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她毕竟也救了自己一命。只是,她到底是谁呢?为何会出现在毫无人烟的未完成公路?而那辆肇事的卡车呢?还有,银灰色宾士呢?
无数的疑惑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但他怎么也想不出任何答案,不经意间,看到那早被掠夺的设计图,正斜躺在冰凉的桌上。
“她竟然把这个也要回来了?”
打开那长圆筒,抽出里面的草稿设计图,它依然完好无缺的在那儿;江羿邦的心情,微漾着一丝浓厚的感恩;这张设计图是他熬了许多晚上才得来的心血,被人窃取,他当然会心疼,但设计图本身并不完整,要是真被拿去施工,才会教他感到不安。
“喂,你们不能擅自闯入……”
这个声音在病房外喧嚣了起来,好像有人在拉扯。江羿邦并没有特别防范,他只是从容地将设计图放回长圆筒里,并盖了起来,然后不到一分钟,他的房门被人撞了进来。
进来的两个人,他可不陌生,正是追逐他、害他撞车,又夺走他设计图的那两个大汉,看他们的脸色,似乎来者不善。
“嘿嘿,大哥,你看,这小子还活着呢!”
双手交错于胸前,说话的显然地位不高,而在他身边的男子比他略矮几公分,看来壮硕且高,眼神带着几分锐利,不客气的走近江羿邦,撒野吼问:“别以为派那娘儿们来我就怕了你,乖乖的把图交出来吧!”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设计图,以江羿邦现在的情形,不乖乖就范也不行,不过,在此之前,他总得搞清楚,这状况是谁的杰作吧!
“我总有权利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对看一眼,对此话该由谁回答而为难,不过,更麻烦的是护土已经请了警卫进门,这对莽撞大汉自然吃了一鼻子灰,不甘愿地被请出大门。
江羿邦有些失望,他并未得到解答。不过,他虽然清醒了,身体却还是相当的虚弱,正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时,房门再度被人打开。
原本他以为是护土,但有把冷冰冰的东西顶着他,令他不得不微张眼睛,而这一看,才知道有个戴墨镜的陌生男子正举枪对着他。
“你是谁?”
那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径自取走他后来放在桌上的圆筒,目的大概和那两个大汉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没想留江羿邦活口,那把枪已经扣上扳机。
“嘿,尽管开吧,看谁的运气好,我可是瞄了你的脑袋瓜好久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荡在这室里,江羿邦有些吃惊的往男人的身后瞧。什么时候她也出现在此地?而且,手上也持把不是普通人都能拥有的枪?
“当然,死的人不会是我。”
言祯悄悄地走近夺回圆筒,一身黑色T恤、黑长裤,五官立体而秀丽,眉宇间有股江羿邦没曾领教过的悍劲。
那个持枪男子当然不会傻到与自己的性命作对,所以他手上的枪口往下坠,双手攀高的慢慢转身;当他转过身与言祯四目相交时,两个人同时的呆怔住了。
“天空弹?”
“飞行侠!”
这男人,她怎么会不认得;那场闪电的雷雨夜里,他们各行其路。只是,记忆随着时间消逝,她从没想到枪杆下瞄准的人,竟会是他!
“冤家路窄,不是吗?”
当飞行侠说完,言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便趁此机会甩开她手里的枪,然后拾起那把枪正瞄准她的太阳穴。
“于公,三秒内,我可取你的性命,于私,连想都不用,这枪里的子弹随时等着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