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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页

 

  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一定也是在伤害自己吧。不然,她的心口为什么会像是撕裂开来般,这么地疼痛……

  她颤抖双唇,道:

  「你滚。」

  无法克制眼睛里泛出的水渍,她不想也不要知道那是什么。

  让他走,然后忘了他。

  他有能力,也懂得学习,性格和模样或许怪异了些,但有她以外的人愿意接纳,他不必跟着一点也不好的她,可以过比现在更好的日子,这样是最好的决定。

  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却又难受地几乎不能呼吸。

  黑衣少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他低首按着自己胸口的地方,半晌之后,转而朝她伸出手。

  极为美丽的长指抹去她脸上泪痕,他说:

  「我去当养子,妳就不哭?」

  她用力咬住嘴唇,不发一语。

  他又瞅着她好一会儿,然后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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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他站在门前,宗政府来的马车就在旁边,孙望欢却不见人影。

  「小姐已经走了。她说要离开这里,搬到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所以你……你别再往里头看了。」像是有些畏惧少年太过黑白的瞳眸,在厨房作帮手的大婶说话带着点儿心虚。「哪,这是小姐给你的。」

  将一个浅青色的锦布小包递给额上有块瘀青的少年,大婶随即赶紧离开了。

  少年低头睇着手里的东西,然后,打开那块锦布。

  一只翠绿剔透的玉镯躺在掌心。他知道这是孙望欢的随身物品,从他见到这玉镯戴在她腕上开始,就再也没看她摘下过。

  他瞅住镯子许久,然后将它包好放入怀中。他的身体是冷的,玉镯却是温的,他不觉按住那布包,恰巧贴着他的胸口。

  坐上马车,直到再也无法目及之前,少年只是望着那座渐渐变远的别府。

  离别的时刻,他没有任何应该的不舍之情,不会痛苦,不感眷恋。但是,却突然想起昨日面对小姐时,好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副躯壳有心跳。

  少年不明白玉镯的意义,也不了解她为何一夜消失。

  他更不知道,有个少女躲在桌子底下,怕被发现地拼命压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的离去而无声哭泣。

  附篇三--另一个

  他曾经是个人。

  做鬼的时候,也一直记得自己是个人。他的前世拥有足够呼风唤雨的地位,就算他成了鬼,他的手里也掌握着各种人的命运。

  想怎样就怎样,爱如何便如何。当鬼不会无聊,玩弄着别人的下一世,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只觉得相当愉快。

  嘻嘻,嘻嘻。让这个男魂命中没有子嗣,让他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干脆让他爱上一个男人吧!嘻嘻。

  像是游戏一样,人生就是棋盘,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真实的玩法了。

  「哇啊--」

  在推下那个多管闲事的捏胎鬼之后,他因为太得意而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襬,跟着摔跤坠落。

  在轮回的漩涡里,他望见自己即将投胎的地方,心里只是想着:

  他要做回人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人。他是人,不是鬼。

  轻易地丢弃那个黑暗地方的短暂记忆,他--成为一个名叫韩念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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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月某日

  爹聘请了一个师傅到家中来,那看起来就像个蠢蛋的人姓范。

  想要我乖乖念书,门儿都没有!

  某月某日

  范春虫人如其样。果然极蠢。

  无论讥刺他嘲讽他无视他,他都不会发怒。就算我把书丢到他脸上,他也是微笑着捡起来。

  我讨厌这种人。

  某月某日

  范春虫竟敢说我文才稍嫌不足,应该多多阅读各种大家书籍,只要辛勤努力,假以时日就可以写出词达理举的优美文章。

  我假装很感兴趣,问他词达理举是什么意思?他好象甚是欣喜,告诉我这是晋什么最负声誉的文学者陆什么所说过的话……甘我何事?

  不等他讲完,我用力地把书丢在他脸上。

  某月某日

  爹过世一段日子了,心情恢复之后,我总算能再翻开这本册子。

  现下,我只要好好想着如何怎么把那人赶走。我从九岁就这么希望,如今我已十六岁,终于可以自己当家。对了,先把爹让他掌管的当铺收回来,让他无权无能,像是赖在府里吃喝一般。

  他最好识相。

  某月某日

  我忿怒地质问他为何不会察言观色,他竟厚着脸皮说我和他有缘,他有事情尚未完成,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即便我仍需要学习,但我可以请来更好的夫子,不必屈就他一个小书生。

  倘若我将他驱逐出府,旁人必认为我韩府当家不懂尊师重道,坏我声誉,这可行不通。

  既然无法赶他走,那便要他自己离开吧。

  苛刻地对待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某月某日

  一年了,他还是没走。

  忠心耿耿,像是一条狗。

  我已无闲理会他,因为今儿来了一个更讨厌的家伙。

  长得像僵尸一样难看,真想给他一副棺材送他上路,我绝不承认他是我的●●。(因为涂黑所以难以辨认)

  某月某日

  我想到法子来整治那个尸脸人了。

  先要当铺伙计选个例楣鬼,那倒霉鬼一家只有父与子,住在城郊附近的贫穷农地,详细住处是……父子俩辛苦攒钱欲取回典当物,再适合这出剧不过。

  要伙计当着他们的面撕毁当契,我再用唱戏般的可恶表情说明典当物归韩府所有。现在,只要将典当物交给尸脸人,放出风声,接着指引暗示,让倒霉鬼去讨债即可。

  如果我自己动手,一定会被怀疑。对了,就要他去吧。

  横竖他是一条忠犬。

  某月某日

  他竟敢当着尸脸人的面想要违抗我,我极是生气。

  不写了。

  某月某日

  我从没想过他会背叛我。

  他为什么要帮外人?

  为什么?

  和他共处八年的我,比不上到来没有多久的尸脸人?我哪里比不上?哪里?

  在他心里,莫不成尸脸人来得较我重要?

  我的头好疼。真想杀了他。

  某月某日

  我感到身体极为不适。看到他担心的神情,我更是厌恶。

  他又不重视我,何必来假惺惺。

  听闻他昨日前去探望尸脸人,他端药来时,我气得把药打翻。

  我和尸脸人不一样,我不要和尸脸人患一样的病。

  他看的是我,也不是尸脸人。

  某月某日

  我的病好了。他的腿却残了。

  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有些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地震当时,屋脊掉落下来,他冲进房内用肉身替我挡去危险,保我完好,他却断了右腿。

  那个时候,我……似乎想起一些事。

  某月某日

  他走了。

  为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韩念惜坐得很是不适,换了几次姿势,对着车夫臭骂一顿,还是觉得不舒服。

  或许,并非路面太凹凸,而是心里有疙瘩。

  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他胸中一阵烦闷,直想要车夫掉头就走。不过一句简单指示而已,他随时可以开口,但是,却始终没有那么做。

  接近半山腰,贫瘠的草堂出现在眼前。望见里头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自觉地赶紧撇开脸。

  他不是怕,他为什么怕,有啥好怕?

  暗暗咬牙,韩念惜命令车夫将车停下。欲掀开车帘之际,他却又紧紧皱眉。

  还是回去好了,他究竟做啥来找那人?连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师傅,来了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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