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了快二十分钟,裴丹弼还是没有要松手。
向洁儿的四根手指,紧紧地被包在他的大掌里头,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肉多多的,触感相当好,本来还有些不自在,可是握得越久,她越希望这种亲密能永远持续下去,越久越好。
沿着骑楼,两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向洁儿第一次这么文静,不过她的心并不平静,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明叔告诉我,说你很有做和果子的天分,还说,从没看过像你这种天才,每个步骤只要教上一、两次,就全都记起来了!」这十天来,他天天与明叔通电话,除了了解她的工作情形,当然还交代明叔,绝对要对她特别关照。
向洁儿觉得明叔把她说得太好了,笑笑道:「还好吧,其实学每一样东西,都没想象中那么困难,懂得做笔记,每种材料该怎么配都有固定比例,就像上课时好好听讲,考试的范围就那些而已,哪有考不好的道理?」
「听你这么说,我看过不了多久,我们『东亭轩』的首席甜点师傅,恐怕就要换人了。」
「你真是越说越夸张,明叔他入行几十年了,资历比我深得多,哪有可能说换就换,即便你说要换,也不会有人赞同的。」
「这东亭轩我说了就算,谁敢有意见。」他一脸得意,似乎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一件他做不到的。
「怎么有这么臭屁的人,事业做越大,不是应该更谦虚吗?」
「当一个领导者,本来就该树立自己的权威,要不然,怎么让底下的人乖乖替你做事,也许谦虚在古代算得上是美德,但在现今这个社会,你越谦虚,就越会被人家从身上踩过去,机会不会在你面前闪过第二次的。」社会,是竞争激烈的竞技场,你若不积极搏斗,就只有被淘汰出局的命运。
她不懂他口中的残酷世界,也不想了解。
只是,她真的很不希望裴丹弼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不过就她观察,深信以他的为人,就算要与人竞争,也是有格调的竞争,绝不会出现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人行径。
「你这篇生存法则我听得雾煞煞,也许我们这种领人家薪水的小员工的压力,没有你们这些大老板来得大吧?」
裴丹弼听了莞尔一笑,「喔,是吗?那么要是有压力,你会怎么排解呢?」
说到这,向洁儿眼睛突然一亮,她看到不远处有座游乐场,而在游乐场外头,摆放着的正是能够让她抒压的发泄工具。
「来,快,跟我过来,」
「要去哪里?」
「你不是问我怎么排解压力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不懂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他就被她拉着往前面跑,大约跑了五十公尺,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十元铜板?」
「你要做什么?」
「先别问,拿给我就对了。」
裴丹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十元铜板,交到她手中,她投进机器,待上头灯亮了,便聚精会神,拿起一旁槌子,专注在六个出洞口。
没一会儿,一只只小鳄鱼便从洞口滑出,向洁儿看一只槌一只,凡是被打到的鳄鱼,都会发出凄惨叫声,而只要有鳄鱼被打到,一旁计分板上的数字就会跟着增加,随着鳄鱼滑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向洁儿的手就更加忙碌。
等到游戏告一段落,她已是气喘吁吁,计分板上则亮着七十分高分,旁边还有一小段话写着:太厉害了,甘拜下风。
「哇,我打破我自己的纪录了!」她兴高采烈叫了起来,还对着机台说:「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小鳄鱼还能嚣张多久!」
对于自己的成绩,她可说是满意到不行,她把槌子交给裴丹弼,然后再跟他要一枚十元铜板。
「我也要试吗?」
「当然要,你试试看,绝对能让你通体舒畅,全身像是洗了蒸气浴一样痛快!」她的口气就像个推销员一样。
「好,只不过我的分数恐怕没法超过你。」
「别那么没自信嘛,试过才知道。」她替他投币,看他眼神专注,紧紧盯着六个出口。
只见小鳄鱼的头一伸出来,裴丹弼就准确无误地一击便中,就算接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还是一样有条不紊,一个也没让它逃过,看着计分板上的数字越爬越高,向洁儿的脸色就越来越凝重。
天啊,六七,六八,六九,七十……已经超越过她,而且分数还在持续上升中。
看着裴丹弼越打越顺手,向洁儿简直不敢相信。这像是第一次玩打鳄鱼机的人吗?
「呵呵,你看,九十三,评语是你是神,无庸置疑。整整多你二十三分,是今天的纪录保持人,不赖吧!」
「真是很会装ㄟ,明明就很厉害,还对自己那么没把握。」
「可能是你在旁边,给我信心,我才能表现得这么好。」他的话听起来真像刚酿好的蜜,又甜又稠,让洁儿心里甜滋滋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兮兮,你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我比较习惯。」
「那不如我常常说,听久了,自然就不觉得肉麻了!」
「厚,随便你啦!」她很受不了这种肉麻到骨髓里的柔情蜜语。「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快两点了,明天……」话没说完,向洁儿发现不远处的骑楼下,有三、四个年轻男子围着一名女孩,对她粗手粗脚,还用手去推她,态度极为不友善。
她看到这种情况,天生的鸡婆个性马上出现,她想也不想,也不管会不会有危险,就大步冲上前去。
「不看清楚状况就过去,很危险的。」裴丹弼毕竟见过世面,趋于保守谨慎。
「还看什么,再不过去,那个女孩子就要遭殃了,」一马当先,向洁儿才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走过去,当场成为众矢之的,几个小太保一看来了两个管闲事的,态度极为不客气,站着三七步一字排开。
为首的染发小鬼,口气恶劣地说:「你们想做什么?」
「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你们想干么?」向洁儿最讨厌这种只敢欺负女生的小瘪三,有本事就去找大流氓单挑。
「干你屁事,怎样?她是你的谁,要你替她出气啊?」
裴丹弼走到洁儿面前,护着她。「讲话客气点,只是问一件事,口气需要这么坏吗?」
几个小太保看到他人高马大,心里多少忌惮几分。
向洁儿走到少女身边,安抚道:「你别怕,你跟我们走,我们送你回家。」
少女表情十分惊恐,显然是被这群恶煞给吓到了,她的手将向洁儿的手紧紧牵牢,彷佛一放开就会溺毙。
可是才走没两步,两个小太保就将两人围住,其中一个口气凶狠地说:「妈的,我教训我马子,干你鸟事。」
「他是你男朋友?」向洁儿问少女。
她点点头,不过显得很无奈,好像这段感情她想结束了,可是对方并不打算放手。
「听见没,她的确是我马子,你问啦,再不问别怪我不客气!」
向洁儿不屈服地凝视着他问:「你想对她怎样?」开玩笑,哪能交给他处置。
「我操,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小太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两三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洁儿的衣领扯住。
只是不过三秒,一股更强的拉力硬将两人分了开来。
一旦有了身体上的碰触,就会有更进一步的火爆动作,小太保们看到裴丹弼已经先动手,哪还跟他客气,抄起家伙,打算来个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