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一代的事,不干汤武和李敏儿的事。”
“你太大胆了,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活不下去。”
“娘把我从扬州召回不就是要我传承您的事业?如今我正在兴头上,您怎么反而泼起我的冷水来?”
“不是泼冷水,你不知道汤大人的厉害,他和当今圣上有私交,如果他发现你存心寻他开心,我怕会惹祸上身。”
“谁说我要寻汤大人开心?我是真的要替汤武作媒,不是闹着玩的。”他莫测高深的笑着。
“看你的表情,让我更担心。”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在发什么神经?把儿子从扬州找回来,现在可遇到麻烦了。
“不会有事的。”他气定神闲的说。
“不成,我不能任你胡来,这样好了,李家女儿的婚事由我来负责,汤大人的长公子则由你负责。”
他摇摇头。“若是这样,我明天就回扬州。”
“而硕──”
“没得商量。”
“你这又何必呢?”她左右为难。
安而硕不信自己没能力摆平这事,见那汤武也不是什么对父亲唯唯诺诺的人,若真和李敏儿看对眼,应该会不顾一切娶她才是。
“好玩!”
他就以这两个字当作回应。
※ ※ ※
光影流转,一片花海。
泪痕还留在李敏儿颊上,令她倍显女子的柔弱。
“我千万个不愿意爹爹差人替我作媒。”
站在李敏儿身旁陪着叹息的闵茉薇接续道:“偏偏你爹选择的是安而硕那个混蛋替你作媒。”
“安而硕?”
“就是。”
“听起来像男人的名字。”李敏儿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他不只是个男人,还把媒人公这份工作当成一生的志业。”
“男人替人牵红线?”李敏儿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而且抢人生意抢得可凶了。”
“我以为父亲找的人是你娘。”
闵茉薇义愤填膺地道:“本来是我娘要替你作媒的,结果现在让那只野猴子给抢走了机会。”
“我爹怎么可能同意?”
“谁晓得他下了什么迷药让你爹改变主意的,全城的适婚男女现下几乎都找安而硕那个混蛋作媒,我娘的生意少得可怜。”她发誓定要一步步地将丢失的江山收回来,否则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男人能作什么媒?”闻所未闻。
“是啊,男人能做什么媒?可大夥儿却像疯子一样求他替他们作媒。”她不以为然地道。
“城里的人胡涂了,但我爹一向精明能干,怎么也胡涂了?”李敏儿被这个消息弄得一头雾水。
“就连道台大人也答应让安而硕替汤武牵红线。”
“汤武不会肯的。”李敏儿不假思索地道。
“安而硕在江南做的是什么买卖?如何肯回乡受他娘摆布?”
“大概是古董还是织锦方面的买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管爹要我嫁给谁,我死也不嫁。”
“由得了你吗?我想你爹一定被安而硕给骗了,不然怎会要个男人替自己的掌上明珠作媒?”
李敏儿心里焦急地道:“茉薇,你人机伶,能不能替我想个法子?”
“法子不是没有。”她欲言又止。
李敏儿忙不迭地问道:“快告诉我,我不想嫁给不爱的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你真的心里有人了?”闵茉薇好奇问道。
“暗恋。”
“呃?你是说你心上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你喜欢他?”
李敏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没机会知道。”
“什么来头?我认不认识?”
“他叫风湛然,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风湛然!?”闵茉薇微微地吃了一惊。“他是朝廷欲捉拿的山寨头子,上个月劫走了一批官银和军粮,城里还贴着他的大画像呢!”
“我欣赏他劫富济贫的胆识,如果能嫁予他为妻,伺候他,替他洗衣烧饭,不知有多开心。”李敏儿眯着幸福的眼眸,兴奋地道。
“你见过他?”
“一次,三个月前风湛然回城里将他生病的老母接走时,我正巧经过他家门口,无意中看见他跪在地上求他娘同他一道走。”
就是那一幕让她对他动了心,再也无法自拔。
“没想到风湛然还是个孝子。”闵茉薇喃语。
“不只是孝子,而且他的模样和传闻中相差好远。”
“既然如此,你怎能确定他就是风湛然?”
“我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快就确定了。你是知道我的,有的时候我会拿些白米送给贫苦人家,风湛然的母亲半年前跌倒,伤了腰骨,我照顾过她,后来探视她成了我的习惯之一。”
“可见你和风湛然有缘,你的好心肠使得你有机会照顾心上人的娘亲。”
善良的李敏儿总是默默行善,所以闵茉薇希望她能如愿嫁给有情郎。
“也许这样的缘太浅了,我爹很快就会对安而硕施加压力教他快些替我作媒。”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现在生意正好,你爹的压力未必是最有分量的,而且他不见得这么闲,凑巧寻着适合你的对象。”
“我真怕这回老天爷不肯帮我。”李敏儿眨了眨含泪晶眸,十分担忧。
不是不可能,男人作媒能有什么好品质?或许胡乱配对乱来一番也不一定,乔太守都能乱点鸳鸯谱了,安而硕八成也好不到哪儿去。
“放心好了,若安而硕敢胡乱替你配对的话,我会替你出头找他理论。”
“谢谢你,倒是你娘怎么办?”
“她这几天闲得发慌,话少了,笑容也少了,我是有些替她担心,不过,现下有我出马,不信不能替她抢回一些生意。”
“你决定扮媒婆了?”
“没办法,我不能看着我娘整天哀声叹气的过日子。”
“也是,你娘闲不下来,现在输给安大娘,我想她心里该是有一百个不愿意。”
闵茉薇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太了解母亲,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她若不出面化解,跳出来替母亲挡风雨,她怕母亲会因郁郁寡欢而病倒。
“你讨厌替人作媒,却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还真是难为你了。”比较起来,李敏儿觉得自己好幸福,锦衣玉食,衣食无缺,活脱脱就是一个好命的女人。
“安而硕能,我也一样能。”她承继了母亲好强的个性特质,无论如何绝不向强势低头。
“你乃弱质女流,和男人相争并不容易。”
“作媒这种事男人要胜任也得有点本事,我倒想看看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扳倒他。”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她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血液里反骨的性格活跃了起来,她一定要赢,为母亲也为了自己。
“他倒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肯放下身段做起女人家的事业?”
闵茉薇耸耸肩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我娘和安夫人平分逍遥城适婚男女的媒人市场,哪晓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弄得天翻地覆。”
“你娘心情不好,我想你的心情一定也不会太好,不如找个人陪你娘四处云游,散散心。”
“她是劳碌命,莫说散心了,就连上街走走她都没了劲,从前上街可以四处串门子牵红线;如今,生意全让安而硕包了,我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人,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这么严重?”李敏儿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闵茉薇。
“所以我决定亲自出马,能抢回多少生意是多少。”
“未出阁的闺女也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