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亲吻再往下……
她的脑袋糊了!
忘了要跟他说什么了!
她听到的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声。
她看到的是他深情凝视的眼眸。
在他占领她时,她痛呼出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他的带领下,她一次又一次随着他的节奏奔赴激情的殿堂。
那一夜——也就是她不得不背叛他的那一夜……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永远记得他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她心中百感交集。
趁着萧冠群熟睡时,她将东西偷到手,却隐然觉得自己犯了罪。
欺骗了单纯善良的他,欺骗了毫不设防、全然信任自己的他。
可是想起了父亲的哀求,她才发现她已无法回头,只有明知故犯地错下去……
她以为只要偷到了估价单,她就可以挽回家中的财务危机,以及父亲即将破产的公司。
她可以偷偷地把东西拿给爸爸,再赶快将东西塞回,如此他依然可以报得了价,对爸爸她也可以交差。
她当时脑海里如此盘算着,完全不晓得那张估价单的重要性!
她抱着衣服,深深地凝视激情过后已然倦极的他,屏住气息,在黑暗中打开他的公事包,搜寻估价单。
在得手的一刹那,她深深觉得自己犯了罪。
她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她想。
如果因为他的“帮忙”而让家人渡过最危难的时刻,她又该如何报答?
慌乱无助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忽来的罪恶感、忽来的感激而有所觉悟,她……还是做了!
永远记得当时落荒而逃的情形——
她匆匆穿上衣服,留了张纸条才离去,几度曾有转身想把东西交回的冲动,但……她终究还是错下去。
“对不起……”舒蕾哽咽,再度望向萧冠群冷峻的容颜,“我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她也是事后才得知她遭父亲欺骗、利用。
想当初父亲是如何地恳求她、拜托她……她盯着慈父隐然闪着泪光的眼睛更是于心不忍,只好勉强答应。
“我以为事后把东西再偷偷交还给你就行了。”她咬着下唇。
“你把我害惨了!”萧冠群怨尤地吐着气息,“你把我害惨了!”
直到警察铐住他的手,他才从错愕中觉醒。
他浑然不知自己辛苦整理出来的东西被人调了包,并且遭人设计陷害。
直到他在竞标场中失利,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以比他更低的价格标走了他势在必得的标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寄出去的估价单竟是同行中总价最高的。
他事后得知,为时已晚。瞪着她错愕的眼睛,他只有愤怒,只有受欺骗的狼狈!他只想毁了她,也让她尝尝血的代价!
他竟被公司以出卖机密为由,连拟了三项罪名移送法办。人情的冷凉、亲友的攻讦,并没有因为最后罪证不足被释放而得到些许的宽容。
他永远难逃指责、难辞其咎!他永远忘不了当他被释放后,当着所有股东的面亲口承认出卖公司的正是他的恋人!
因为他的疏忽,而让标的被对手抢走,几十双斥责的眼睛活活地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
他清白的人生像突然被人泼上了墨汁,迅速扩散、迅速沉沦……
“请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好吗?”他的这一生全因她而被抹黑,她该如何修补当初的错?
“你在我的心口捅了一刀,现在却妄想伤口能自动愈合?”
“也……也许……”舒蕾双眼泪汪汪的。
“也许什么?嗯?你绕来绕去都是同样的谎言!”萧冠群反复的询问,就是想看看她悔改的程度,结果没有!没有!“你再怎么说都是那一套!拜托你,把谎话再编得更高明一点!”他突然吼。
吓得她蜷缩着肩头,泪掉得更凶。
“你不要开口闭口都是那一些!”他听都听烦了,“告诉我,你父亲把东西卖给巨鲸后,你分了多少好处?”
舒蕾猛烈地摇头。
“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都不懂而傻傻地被利用,糊糊涂涂地只想帮忙父亲……嗯?”
她的头摇得更加凶猛。
“不是?”萧冠群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糊糊涂涂,而是存心有意!”
“不!”她凄厉地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你”
“你不知道?”他疯狂大笑,“你不知道你现在住的豪宅就是用当初出卖我的那笔巨款购置的?”
舒蕾脸色倏地发白。
“你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开的这家公司就是用当初那笔巨款筹设的!”笑声突然转为咆哮。
她摇摇欲坠地往后贴靠在树干上,瞪着萧冠群贴近的脸一直摇头。
是的……她怎么没想到她住的房子是怎么来的?她怎么没想到她的豪华房车、父亲现在经营的公司都是打哪儿来的?
那些……全是“出卖”她的爱人换来的!
看着愤怒的俊容、听着他的吼声,她的灵魂已被掏空,脑海里不断反复的是当时自己的念头,以及他现在的指控……
“告诉我,”萧冠群摇晃着她,“你可以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当警察来抓人,你却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殴,连一句替我辩驳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不敢承认东西是你偷的?为什么你当时不开口?!”
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舒蕾当时害怕、怯懦、心虚得不敢开口的情景。
“开口了,是不是爸爸也要被抓去关?”
终于知道自己已没有资格请求他的原谅,舒蕾平静地说出事实。
她已无所求,也不再妄想得到他的谅解,她刚刚才看清楚自己的龌龊!这五年来她强抑思念,享受的却是“出卖”他的成果!
她还有什么脸好在乎的?
她又何必口口声声一再解释?
就让他知道她当时有多么卑劣和懦弱又如何?
反正她早已失去他了!
“我害怕!”她瞪着萧冠群突然愣住的脸,一脸平静。
他静静地听着困扰了他五年的答案。
“我担心供出了爸爸,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牢里度过?”
突来的意外令她惊慌失措,看着警察粗鲁地将他压向桌面,反铐住他的双手……
她怕……真的怕!
“我很怕被拖下水,”她不能害了爸爸,“也很怕被抓去关。”爸爸怎么禁得起殴打?她被吓呆了。
可是爸爸不是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吗?她脑海里一直闪着这个问号。
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
或许她曾因惊恐而忘了反应,却没有因此而被击垮了意志。
父亲曾经告诉她一定会出面替他澄清的话语依稀还在耳边。
可是事发后却面目狰狞地一再否认,她气得想要去投案,却被父亲派人抓回,当场甩了她两巴掌,将她软禁在房间里,由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轮流看守,而使她错失了陪他一起共赴苦难的机会……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从没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上忙,她只会哭喊,只会做丝毫使不上力的挣扎。
她当时曾经凄厉地狂喊,就算是要关,她也要陪他一起关到老。
完全不懂法律的她根本不知道监狱是男女分开关的,现在说出来,只怕又给了他耻笑的借口。
他说得对!她确实在妄想被她捅了一刀的伤口能自动愈合。她现在住的、用的都是她当年亲手剜下来的血肉代价啊!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冤枉、陷害!”萧冠群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