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早变成疯人院了!”丁育彬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向黎真伸出手,“喏,我拉你起来。”
黎真顺从地让他拉起,然后用力跳一跳,抖落满身的玫瑰花。
“你的头发还有几枚花瓣。”丁育彬说着,细心地帮她拿下来,摊在手心上,“来,你瞧瞧。”
黎真凑过去,看见几枚伤残破碎的紫色花瓣柔弱的躺着,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好香的味道。”黎真拈起一格花瓣,可怜的花瓣却伤痕累累。“真惨。”黎真无奈地笑了起来。
丁育彬拍拍她的头,指着满地的紫色伤兵道:“这才叫惨,全是你搞的鬼。”那枝朵四处横亘。就像席卷过一片紫色的狂潮。
“不过很漂亮。”她的目光移向丁育彬,突然噗哧一笑,“你的头顶也是非常漂亮。”她指着他头上的花瓣。
丁育彬见状立即甩甩头,可是花瓣很顽强,怎么都不肯掉下来。
“我帮你拿下来。”她挥挥示意他蹲低点,然后轻轻地帮他拈下花瓣。
这状似亲昵的一幕正好被强行闯入的纪珊珊看见,她脸色难看地站在设计室门口,望着满地残花,还有非常亲密的两人。
就在丁育彬与黎育相视而笑之际,纪珊珊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她用力踩着高跟鞋朝两人走去,在两人来不及反应的当儿,朝黎真甩了一巴掌,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丁育彬有些错愕,他看看黎真,然后愤怒地朝纪珊珊追去。
黎真轻抚着右颊,对于一天被掴两巴掌的恶运感到忿忿不平,而丁育彬难得一见的怒气更让她惊讶万分。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黎真望着凌乱的设计室,感觉命运的转轮缓缓载了起来。
第三章
对丁育彬而言,日子应该是平凡而顺畅,快意而漓脱,不用理会时间的流逝,能无忧无虑,无风无浪地自在度过每一天才是。
就算站在医院手术室前面,他还是这么坚持。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师走了出来。
他赶忙上前问道:“医生,人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了,不过还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下,病人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
丁育彬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什么大碍,回想刚刚送来时血肉模糊的情况,还真让他捏了一把冷汗,直担心会造成悲剧。
不知道该说纪珊珊运气好还是福气大?
他真的很想用力踢一下纪珊珊,对于她的胡来,还有害他遭受到的精神虐待。
他拿起大哥大,拨了几通电话,然后朝医院大门走去。
是的,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为了纪珊珊,他必须去警察局作笔录,把出事的始末交代清楚。
☆ ☆ ☆
黎真匆匆地赶往警察局。
要不是知道丁育彬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黎真一定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真只听到医院和车祸,然后丁育彬告诉她要去警察局。
话筒短的不像是她认识的丁育彬,语气有些疲累,也带着烦躁与不耐。
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是纪珊珊出车祸了?
肇事者是谁?
该不会是丁育彬吧?
黎真在混乱的思绪中来到了警察局。
她正想冲进警察局,丁育彬已经走出来,而且他身边多了一个纪明杰。
“你怎么会在这里?”黎真惊讶不已。
“因为他是纪珊珊的哥哥。”丁育彬主动替纪明杰回答。他疑惑地看着两人,不由得问道:“阿真,你认识他?”
“嗯,前两天才认识的。不过这不重要,到底怎么了?纪珊珊呢?你撞到她了?”她捉住丁育彬的衣袖,急迫地问着。
丁育彬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疲累之余忍不住笑出来。
“阿真,你疯啦!我怎么会去撞她?撞人的是纪珊珊,她撞伤了一名交通警察,我是来帮她收拾残局的。”他指指背后的警察局。
“那么……交……嗯,纪……”她应该先问哪一个?
“交际?你在说什么呀!”丁育彬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位交警伤势还好,目前在加护病房观察,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至于纪珊珊……”他伸出一只手指头,有点轻视地哼了一声,“右手食指扭到,而且跟车祸没关系,是她拼命戳我戳出来的。”
不能怪他没风度。明知道他要和她理论,纪珊珊偏偏飞车给他追,还神勇地撞倒企图拦她的交警……这也罢了,在她毫发无伤的奇迹下,竟然只会躲在随后赶来的他背后,拼命戳他,要他上前处理事情……
他想,他的背后一定有一块瘀青。
“那她人呢?”黎真四望,没看见她的踪影。
丁育彬看看一声不吭的纪明杰,继续答道:“在我车上。”口气有点无奈。
黎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安慰丁育彬,然事看看纪明杰,试探地问道:“看来事情都处理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珊珊,她老觉得纪明杰的脸色不太好。
纪明杰微微颔首,算是给她回答。
倒是丁育彬则夸张地叹了一口长气,扳着手指头数落,“哪有这么快?得先和对方和解,向人家赔不是,然后是医药费,赔偿金等等的事情,要了事恐怕得拖上一阵子,而且,你不知道……”他压低嗓音向黎真诉苦,“这个闯祸精竟然还赖上我的车子,非要我充当司机送她回家不可,枉费我千辛万苦找来她哥哥,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喜欢你嘛!”黎真低声取笑。
“连你也闹我?”
丁育彬觉得自己好委屈。明明所有的事都是纪珊珊惹出来的,结果他却得跑医院,为她向对方家属致歉,还要到警察局帮她善后,连回来都要他接送。
而黎真竟然还说风凉话!
“别生气了。”黎真可不想被他委屈的眼神瞪视,“你还是先送纪珊珊回家,或者你要跟她在这里耗上一整晚?”
“开玩笑!”丁育彬皮笑肉不笑地撇开脸,带着轻蔑的意味。
黎真知道他会屈服的。
不到半晌,丁育彬不甘心的看着她, “好吧,我送她回去。”他看看路上的交通拥塞,“要不要我去替叫辆计程车?”他拿出大哥大。
现在正是下班的颠峰期。
说也奇怪,一直不说话的纪明杰突然开口了。
“我会送她回去。”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若非在警察局听过纪明杰开口说话,丁育彬准会以为他是哑巴。他望着黎真,征询她的意见,却发现她笑得很灿烂。而且灿烂过了头。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她说。
阿真在说反话!丁育彬皱眉,这两人阴阳怪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他以眼神暗示黎真,黎真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丁育彬当下决定不管他们,他正准备走,纪明杰却叫住了他。
“多谢你对舍妹做的一切,舍妹就拜托你了。”
他觉得纪明杰好像在交代遗言。
☆ ☆ ☆
车缓行在台北街头的车阵里,纪明杰与黎真一语不发。
该说什么呢?黎真不想问,而纪明杰也不想说。
他打开了音响,流泻出来的音符带着原始的节奏充塞小小的车厢里,充满了强烈的生命力。
黎真聆听着音乐,皱了一下眉头。
“是排箫。”她低语。
纪明杰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她的话像极了叹息,隐没原始乐音的浪潮里。
“这是排箫,有木鼓声。”黎真再说一次,并且多了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