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将自己局限在钻石的设计范围里,她是个喜欢不停沉思的人,她认为生生不息的大地中有太多太多的灵感,而许许多多活跃的生命则是她创作的来源。
心芸很庆幸自己终于能在艺术设计的领域里,找到自己一片天空。她觉得自己就像燃起了火苗,充满活力与信心。
而后她收到“世界钻石协会”的邀请函,通知她下星期参加在巴黎举行的颁奖典礼。
砚伦缓缓的放下报纸,那是心芸剪贴送给乔治的。他很为她骄傲,从以前他就认为心芸有这个天份。如今,在艺术的天地里,她真的闯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空。
他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心芸仍然美丽如昔,时间似乎不曾在她的身上越过。唯一与从前所不同的,是她增添了一种成熟的妩媚,和以往的稚嫩是无法联贯的。
砚伦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在这刹那间,他对她的思念和浓烈的爱,使得他几乎窒息得无法呼吸。
他走到玻璃窗前,仰望前方无边无际的天空。两年了,这一别已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子里,像是机器辗过他的心脏般,让他忍受着疼痛,只为了完成父亲临终所托。
现在她应该属于他了!一抹痛苦爬上他的脊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仿佛看见她的眼睛,那眼里的柔情令他怦然心动。
他叹息着,这两年来他拥一个富可敌国的事业王国,也帮助她完成当年的梦想,而他也必须实现自己的诺言——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忧着什么?
这两年来,心芸仍固执的等他吗?虽然与乔治的来往信件中,不曾听她提及过感情的事,而她本是擅长掩饰自己情感的人。
他拿起话筒,拨了电话给乔治,电话响了几声后,才有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哈罗——”
“我想好了。”砚伦直截了当的说。
“这才对呀,你要我写封信给她吗?”乔治这会儿精神都来了。
“没错,我想在典礼上给她一个惊喜。”
“你是说,你要参加巴黎钻饰设计典礼?”乔治嘴角浮出了笑意,“很可能她身旁多了一个他?”乔洽促狭的道。
“别寻我开心,要面对她,我可是很紧张的。”砚伦咬着唇,心里想着一件事。
“紧张?你会紧张?”乔治大笑,“去跟其他职员们说吧,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对于整件事,我需要你的配合,可以吗?”
“没问题,总之你的安排最好是能赚人热泪。”乔治好意的叮咛,其实他也很想见见这位让他老板着迷的女孩。
亲爱的心芸:
得知你在巴黎荣获最高殊奖,将于下个星期接受颁奖,届时我将参加,并与我常和你提的那位朋友一起为你喝采。
我对你有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你毕业典礼当天,我正巧出差到德国,因而未能参加这个对你极具意义的典礼。虽然你不介意,但我内心深感歉疚,不论如何,这次巴黎之行,我一定会准时赴约。相信我,我认识你,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找得到你的。
愿你美丽如昔
你的老友乔治
“乔治认识我?”心芸心里嘀咕且无法理解。
事实上,心芸对乔治一无所知,而他对她却了如指掌。她心想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反而是她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贵人。
她突然想起砚伦,两年的期限已到,为何仍旧没有他的信息,沈姨那儿也打听不到消息,她有些担心。人生有太多的变数让人措手不及,就如同她的遭遇,恍若梦中。
现在的砚伦到底身在何处。现在又如何了?他是否早已将她遗忘……许许多多的假想,逼得自己日渐消沉。
她不希望她的等待换来一场空等,她害怕事实真相与她编织的美梦是南辕北辙,反倒是让人伤心欲绝的结果。
每晚她都虔诚的祈祷,但愿天神能帮助她,让她再次与砚伦相遇、相聚,不论现在的他是一贫如洗或是……以砚伦的背景是无法一夜致富,但她不是虚荣的女子,她并不希望砚伦会为了争取财富而舍弃了她。
她怀念以前,两人虽然没有很好的物质享受,却过得快乐自在。心芸相信这种感觉是金钱也买不到的,就如同现在的她,虽没有丰厚薪资,但是在精神方面上却过得自由洒脱,唯独对砚伦的这份相思困扰着她,但却也为她带来创作的泉源。
来到巴黎一家离会场不远的饭店。心芸订好房间,提着皮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时,突然看见靠窗的一位男子长得很像砚伦,她想走近看清楚些,却见这名男人已背对着她离开现场。那背影在心芸的记忆里是十分神似,然而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或者眼睛花掉,否则在这异乡怎么可能会碰到他。
她甩用头,将一头长发挽起。她觉得有些燥热,没来由的烦热,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幕,惹得她痛骂自己——为什么老是将砚伦的影子带出来?她拖着行李,步伐有些疲累,她想她应该好好睡上一觉。
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她睡意兴起,也许是时差的关系,让她暂时无法恢复体力,因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来,正好赶上巴黎的晚餐时刻。
她穿着一套自己设计的黑白套装,黑色连身衣裙,白色外套上镶着一朵黑色玫瑰,脚上穿着黑白色调的高跟鞋,整体打扮十分惹眼。
正当关上房门,一个转身想往电梯走去,竟让对面走来的一位男子给撞了正着。看着撒落一地的文件,她本想骂人的冲动给吞了回来,当她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外国人这么粗心时,她愣住了,愣得有些呆滞,愣得张嘴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她——她真的无法置信;她——她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她有些怀疑这个人可不可能是他?
他凝视着眼前女孩,感到身上每个毛孔中都充塞着紧张,他一直思索接近她的方法。他的心跳犹如擂鼓,他紧抿着双唇,却抵不住胸中翻涌的浪潮,一时竟无法开口说话。
突然间,心芸像是被电击似的先开口说道:“对不起……将你的资料弄了一地。”
“那不重要,不是吗?心芸——”砚伦久久无法移开看她的视线。
“你……你真的是……范砚伦?”心芸惊喘一声,体内的一切器官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冻结了,她的血液停止流动,肺部不再运作,心脏也不再跳动。
几秒钟后,心芸才惊觉自己居然没晕倒,她的愤怒却突然的被激起。她猛然推开砚伦,差点将他撞倒。她无法忍受他的不告而别,而今又食言而肥的没有实践诺言——回台湾找她,她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如果没有今天的相遇,那么她仍会痴痴的等,等他的承诺、等他的背信、等他的天方夜谭……
她冲向电梯门口,砚伦赶上去一把抓住她,急急的叫道:“心芸!请听我说,好吗?”
“让我走吧!”她的脸转了过去,声音冷漠如冰。
“不,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心芸怒不可遏的大叫,“要我再听你的谎言?要我再等待数个两年?”
“你误会我了,听我解释……”
心芸挣扎着,却甩不开砚伦如钳子的手。“解释什么,”她对他尖声大叫,“你做贼心虚,让我在巴黎撞见你,所以你想尽办法要我听你解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