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宁静的夏夜晚风轻拂过山头,天上闪烁的繁星与山脚下的繁华街灯,热闹地相辉映着。空气中微薄的凉意环绕罗裳洛一身,逐渐渗进她的上昊,慢慢地冲淡她原有的热情。
她往后退了一步,明亮的大眼盛满无奈,又要吵架了吗?
她无言的瞅着楼乐寒。
“你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楼乐寒冷冷地开口,年轻的脸庞罩着寒霜,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我知道,可是我哥他不准我这么晚回去。”
“不能晚回去,不能随便出来!你为什么不干脆听他的话,和我分手算了?”楼乐寒大吼,“每天见不到一个小时,要见面还得偷偷摸摸的!你告诉我,我们这样交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想这样啊……”罗裳洛委屈地垂下眼。
“不想这样,那干么还是这么听他的话!我不是早告诉你不要理他了吗!”
“我不能不理他,他是我哥,我爸妈走后,就是他在照顾我,他只是担心我……”
“担心你被我这个人渣给带坏!”楼乐寒替她把话说完,“他根本就瞧不起我!认为我配不上他的宝贝妹妹!”
“不是这样的,我哥哥只是不喜欢你跟那群人混在一起,如果你肯……”
“办不到!”楼乐寒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你听着,罗裳洛,我楼乐寒天生就是这副德行,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你罗家兄妹要是看不惯就滚远一点,不要在我面前惹我生气!”
“可是我爱你啊,乐寒,所以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每回你去替帮派助阵,或是去飙车,我都好害怕你会受伤,非得等到看到你,才会安下心,你知不知道像这样不知生死的等待是件多煎熬的事?”“那是你的事。”楼乐寒的内心为她的深清告白而微微撼动,但口气依然冷硬,他不习惯在人前表现温柔。
罗裳洛的眸子里噙着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无比骄傲也无比脆弱,狂捆炙热却永远看不见她的委屈,她好倦好累,为了应付他的阴晴不定,也为了应付哥哥的反对。
她疲惫地说:“我想回家。”
“要走你自己走!”
罗裳洛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下观景台,沿着马路往山下走去。她知道楼乐寒只是嘴巴上说得绝然,不用多久,他自然会追上来,他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果真,不多时,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楼乐寒冷漠僵硬的声音响起,“上车。”
罗裳洛回头看了看他,没有动作。
“上来,你想走到脚断掉吗?”他不耐烦。
她一笑,跳上摩托车后座,环抱着他的腰,“乐寒,你爱我吗?”
“废话!”
“那为何你不多替我想想呢?”
听她幽幽叹息,楼乐寒心头一刺,右手突然催动油门,摩托车像箭一般急驰出去。
罗裳洛吓了一大跳,“慢点!乐寒!”
楼乐寒没有理她,油门催到底,以最高速向前驰骋。他喜欢这种感觉,像把自己融在风里一般,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必烦恼,只要速度够快,他可以带着罗裳洛到天涯海角。
原本柔和的夏夜晚风因他们疯狂的速度而凛冽,刮得罗裳洛脸颊生疼,失速的感觉更让她心惊胆跳,她抱紧楼乐寒大声喊道:“乐寒!慢下来,我会怕!”
“我不会让你受伤!你为什么总像你哥一样不相信我?”他吼道。
罗裳洛愣了一下,将脸紧贴他的背脊,声音平静下来,“我相信你,乐寒,我爱你。”
楼乐寒感觉有股甜蜜从心里扩展开来,还来不及扬起嘴角,车子转过一个大弯,迎面而来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本能地煞车,只听得尖锐的喇叭声响起。
楼乐寒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撞击到地面的痛楚并没有使他立即失去意识,他看到摩托车被甩到路旁发出熊熊的火焰,也看到罗裳洛浑身是血地斜躺在山路边。
“裳洛!”他挣扎着想起身靠近她,忽地眼前一黑,他也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
罗书河坐在长型饭桌的一端,另一端是罗家的大家长,天笠集团的总裁罗盛东。桌上摆满各式精致丰美的菜肴,偌大的饭厅气氛有些诡谲,祖孙两人对坐着不发一语,周围服侍的奴仆也不敢稍咳一声。
“孙小姐还没回来?”罗盛东打破一室寂寥。
“是的。”老管家阿林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
“这孩子真是的,你们没告诉她今天书河要回来吗?”
“说了。”阿林垂着头,“只是不知道孙小姐有没有听进去,她这几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又怎么啦?”罗盛东问道。
“好像是服饰店里的问题吧。”
“服饰店?”罗书河皱起眉头,“上回不是说开咖啡厅吗?”
“裳洛说不好玩,收起来了。”罗盛东道。
罗书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又不好玩?她也二十五了吧!到底想做些什么?”
“唉,随她去吧,家里又不缺钱,她高兴做什么都好,只要别给我出去惹是生非就行了!”
罗书河暗暗叹了口气。八年前裳洛在台湾出了车祸,他明白怎么样也负担不起裳洛庞大的医药费,逼不得已他只有通知早已与他们断绝关系的祖父,也因此他们兄妹回到天笠集团。
爷爷动用关系将裳洛接到法国医治,由于脑部受到严重伤害,所以失去大部份的记忆,于是爷爷便把她留在法国。她高中大学念念停停,到现在还大学肄业中,爷爷也不逼她,反正他只要孙女乖乖待在身边别闯祸就行了,他的家产够他们兄妹两人躺着吃十辈子也吃不完,他不需要裳洛多有出息,于是乎裳洛也一直顺着他的安排,二十五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一事无成。
“爷爷,我回来了!”罗裳洛叫着,一面脱着手套,一面走进饭厅,“哥,你回来啦?”
“嗯。”罗书河淡淡地点头,不带一丝表情,“怎么这么晚?”
“店里有点事嘛!”罗裳洛倒是没啥歉意,“我先进去洗个手。”
罗盛束扬手让下人先菜,“难得回来一趟,别板着一张脸,你妹妹可不欠你什么。”
罗书河没有回答,轻啜一口红酒,等罗裳洛归座后他才道:“店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罗裳洛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生意不好,我把店关了。”
“不是才开没多久吗?”罗盛东问,却没一点讶异或怒气。
“觉得无趣。”
“收了也好,别累着自己。”罗盛东爱怜地看着她,“乖乖等着当肃德的新娘就成了。”
罗书河惊讶地停下刀叉切内的动作,“白肃德?那个混血儿?”
“那孩子人长得俊,又有才华,家世也清白,跟我们家算是门当户对。”罗盛东脸现得意之色。
“你爱他吗?”罗书河看着妹妹,冷酷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否认的关切。
“不讨厌。”罗裳洛简单地答道。她不需要太轰轰烈烈的感情,她不讨厌白肃德,能接受他当自己的丈夫,这就够了,至于爱或不爱,那不属于她,至少她印象中从没见识过这档事。
罗书河静默着,他想起早逝的父母,和八年前的那个男孩,如果他们知道裳洛如此随意地决定自己的终身,会怪他没好好照顾她吧?
但他能做什么呢?现在的他属于爷爷的俘虏,他的一举一动只能传达爷爷的意思,当初父亲一定是知道这种结果,才会要他无论日子多苦也不能去找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