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没关系,竹藤打断几根我再补送几根,请您务必让她在三天之内学会走台步。”晁剡当然知道教练不可能真的打楚络零,不过,这样一说,倒起了作用,楚络零站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抽气声。
“什、么?!”楚络零声泪俱下地拜倒在地,唱作俱佳,“相公居然如此恩断义绝,要置妾身于万劫不复之中,妾身情何以堪?”
眼角瞄了瞄伸展台下,预测两个阶梯的高度摔不死人,她爬呀爬的,爬到伸展台边,做出壮士断腕的决绝之情。
“妾身……妾身这就以死明志!”她豁出去了!
“跳啊!怎么不跳?”晁剡看着半身挂在台边的妻子。
“啊!你真这么狠?”虽然这种高度摔不死人,可女人本来就摔不得啊!他居然想眼睁睁、心狠狠地看着她摔个四脚朝天?
“爱妻这么好的兴致,为人丈夫的我,怎好阻拦?”这丫头没去从事演艺工作实在是太可惜了。
“呜……古人说红颜多薄命,如今看来,真的所言不虚!”
鼻音是很重,却不见半滴眼泪,他不知道她拿袖子是要去抹什么?眼屎吗?
“从哪看出来的?”他很好奇。
“啥?现在的情况啊!不像吗?”她演得不够逼真?
“哪里有‘红颜’?”晁剡这一问,得罪的可不是只有自己的妻子,在场只要是“母的”,全都对他横眉竖目。
“贪狼先生,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张指导教练忽发娇嗔。
要死了!娘娘腔凑什么热闹啊!
“行了!再假下去就不像了!”晁剡对妻子说:“认真学,一个小时之后我再来带你出去走走。”一件案子给他谈,根本不需要超过十五分钟,他剩下的时间是想拎回自己的好友府贞。
“真的吗?”楚络零双眼发出光芒。这几天忙着采排,老公又有公事在身,两人虽然朝夕相处,但也是被迫困在这栋大楼里,她是有点闷了。
晁剡允诺地点点头。“小心自己的手,别再弄伤了。”狼眼瞟过指导教练。
“是!贪狼先生,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还好刚刚自己伸冤得很大声,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老公慢走!”她目送亲亲老公离去。
一旁的指导教练很尽责地打算开始“工作”。“楚大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练习了?”他不想有负所托,尽责地想要早早教会这块朽木。
“可是我刚吃饱,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耶!”楚络零提出一个最正当的理由。
“这不是‘剧烈运动’!”只是走几步路,连“运动”都称不上吧?
“但我的消化系统不好,吃饱饭就马上走动的话,会引起胃下垂。”管他的,有什么毛病都掰出来就是了,她不要这个死娘娘腔教啦!
“楚小姐,你这样实在不行。”早看出她只是在胡诌。“你不会觉得辜负了贪狼先生对你的期望吗?”嗯!实在是期望过高。三天?给她三年,他想她的台步还是走不好。
没想到教练不吃这一套。“是不会觉得对他有什么辜负,但会怕被他打。”
“贪狼先生会打你?”他不是很疼她这个老婆?
“嗯……打是没打啦!不过都用戳的。”她摸着自己脱离苦海才短短十一年、却又陷入苦海的脸颊。
“戳?”好引人遐思的回答。
“对啊!戳得人家好痛,有时又红又肿的,他好像戳上了瘾呢!”奇怪,她的脸真有那么好戳吗?她自己试过,怎么没感觉?
又红又肿?“呃……贪狼先生原来这么热情啊!”他们夫妻恩爱得可真激烈啊!
“热情?他那哪叫做热情?是暴力吧!”有人这样表达热情的吗?
“那是……那是贪狼先生爱你才会这样…”暴力耶!原来他们已经是这种级数!
“爱我?那下次换我戳戳看他好了!”哼!要有那个机会,她一定要用力戳个过瘾。
“咦?楚小姐,请问你要怎么‘戳’……”她有那个“本事”
吗?
“当然是……”她伸出食指。“用这个啊!”必要时,她会再掐他两把。
什么?原来贪狼先生有“那种”嗜好?哦!天啊……
第七章
当昏黄凝聚成不知名的黑网悄悄笼罩住疲惫的大地,繁华的不夜城里依然有生生不息的一隅。
是庆祝夜的美、黑的醉?
不!是为了寻找寂寞的自己。
楚络零甩了甩为练美姿美学练到拉伤的左右手,仍尽责地挑起“非色”专属调酒师的责任,在餐厅里熟稔地调着一杯又一杯的酒。
这里不同于台北其它家的酒吧,“非色”餐厅里的装潢以高雅的浅紫为基调,仿英国宫廷而造,其富丽堂皇不在话下,尤其是聚在这里的人都是来自各国的名模,每个人的品味都很高尚,俨然就是由贵族为号召所举办的宴会般;只是,有酒的地方,都离不开“愁”。
吧台的周边座无虚席,同个位子,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说也奇怪,以前我在RELAX时,你是那儿的常客,现在我在这上班,你也变成这里的常客了。”看着晃进座位的府贞,楚络零笑着打招呼。
“你调的酒,好喝。”刚落坐,也不用开口,楚络零已知他的喜好。
“谢谢捧场!”自己虽然不是嗜酒如命的醉鬼,但调酒是她的兴趣,每一杯酒,只要是出自她手,都有她的用心。
“还有,你会听人说心事。”府贞再拍一个马屁。
“心事?府兄可没向我倾吐过什么内心事呢!”她调了一杯三色酒给他,酒精浓度不高,但酒不醉人人自醉,顶多不让他伤肝而已。
“在RELAX里,我常看你会跟客人聊天,听他们发牢骚。”府贞啜了一口酒,甘甜滑人心口,却更激出满腔愁。
“那也算是身为酒保的工作之一。”总不能要客人自个儿喝着闷酒吧!那不要是说客人受不了,她得站在那少说也要六个小时耶!哪熬得过去!
“那你呢?如果调酒师有心事,向谁说?”府贞好奇地问。
“不向谁说,我们只是把心事化作一杯杯的酒,然后送到花钱来消愁的你们面前,看着你们一杯接着一杯喝掉,像喝掉我们的心事,于是,我们也没烦恼了。”她笑。其实那只不过是恶性循环,对着酒,只会更添伤怀苦绪罢了,哪能解决得了事情。
“真的没烦恼吗?”府贞朝她眨了眨眼,表明了是在指她与晁剡的事。
“唉!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怎么你看得出来?”一丝苦笑在唇角边。
“是非军告诉我的。”
难怪……府贞个性直来直往,如果他看得出来,没道理晁哥哥看不出来。
“那我老板怎么不也跟我老公说?”她明知故问。
“他说你有你的想法。”他也不懂,她为什么能忍受?忍受自己被人当棋子般利用。
“喂!酒过三巡了,你也差不多了,最近醉得也够多了。”
老公有交代,别让他喝太多。
“哪有员工赶客人走的!”死赖在座位不走,事实上,府贞早上听到寄语跟官胤休今晚有约,他不想回去面对现实,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那种遭人遗弃的现实。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劝你。”打掉他伸来要酒的手,她拒绝当个帮助他残害自己的刽子手。 ““朋友?呵!那只会让我在感情的世界中骑虎难下。”进退都是两难,他无能为力,不知该保住的是哪一方,最怕的是到后来两头皆空,而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