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变异,迫不得已就忘却了人性。他仰起脸,嘴角溢出血水,深呼吸后,他又把脸垂下,重新向她雪白的肌肤吸吮去。
无法再想别的事情,在饥饿与渴望中,他只能一心一意,享用他的美食。
美味啊美味啊。一杯牲口的血,如何及得上这感官澎湃的万分之一?
而被视为食物的女人,口微张,眼睛半开半合,她痛苦、陶醉,又飘飘然,心情大概也很好,她的目的已达到。
他的肉体满足了,灵魂自然就获得救赎。他放开了她,脚步无法站稳,是时候赶紧在晨光初露前闭上眼睛休息了。Amulet扶他走到那黑色的大床上,为他覆盖好被,又轻抚他微烫的脸额。
然后,大地就又面临新的一天。Eros伯爵刚好赶及入睡。Amulet轻依在他身旁,疲累地叹了口气,在那幅《Ophelia》的画作下也累极入睡了。
自此,Amulet正式成为Eros伯爵的食物。每个黎明将来之际,她就来到他的寝室,为他奉上最鲜美甘饴的血液,让他在享受过后安然入睡。他也因为立心把她视为食物,不再与她说话,甚至不再望向她。每一次,他都视她如牲口,抱住她就朝皮肉中咬噬吸啜。既然他说过不会给她感情的回报,他就要做得绝对狠心。
他在想,有天她就会受不下去,愤然地离开他。他满足了她奉献的渴望,然后等待她心死。年轻少女的爱情,都来得汹涌,淡退得无情吧!始终一天,她会厌倦,然后离开城堡。
Eros伯爵按下对Amulet所有的怜悯,也不容许自己被她的奉献所打动。日复一日,她以血液喂哺他,他就尽情享受她的甘美。她的脸容从没流露任何伤感,他也不关心她任何感受。满足了,饱涨了,他的眼皮就沉重起来,什么也不再管。
Amulet就是如此虔诚地对待她这份决意坚守的爱情。即使她失掉了身分、尊严、自由,她也在所不惜。
宁死,也要守下去,让他享用一天得一天。
宁死,也不要输。
第四部分女人为爱情所作出的牺牲
阿大阿二阿三是时候出场。
黑钻石的反映播放在白墙上,当中有Amulet躺在Eros伯爵那张黑色大床上的片段。寝室内只有微弱的暗灯,远远照亮墙边的一角,偌大的房间内,大床就在远离黑色帐幔的另一边。Eros伯爵正熟睡,Amulet则劳累地躺在他的身旁。她睁着眼睛,面无人色,木无表情,那条惯被吸啜血液的左手手臂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血洞,有些还渗出血丝。旧的伤口未痊愈,新的伤口就在另一个黎明前添上。
她的脸色苍白冰寒,奇异地透出一种幽冥的蓝。她的眼皮微微地跳动,带着一种虚弱的不安。床头上的大墙挂着那幅《Ophelia》,当中随河水飘浮的少女尸体,形神与床上的Amulet有八分相似。
谁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Ophelia原本带着Lady Helen的神韵,但今日的Amulet,居然就与画中人如出一辙。
Mystery的白墙影像熄灭了,玻璃盒子内的青春黯淡无光。
阿大阿二阿三倒是状态十足,她们为女性立下了最值得尊崇的典范,永远光彩动人,夺魄勾魂。无时无刻,她们都美得叫人心惊肉跳,像随时准备迷倒五湖四海的男人。
阿大的胸罩是前扣式设计,最别致的是那丝带扣的款式,粉红色缎带轻轻一松,胸罩就立刻调皮地脱离尖挺的胸脯,诱惑的效果是胸罩中最顶尖的。
阿二的睡衣充满少女式的活泼,细肩带背心加上短裤的设计,既青春又满载动力。为配合这套睡衣,阿二梳了两条辫子,发饰是那种圆圆的粉红波波,这身打扮,足够迷倒地球上所有十五岁至六十五岁的男性。
阿三身上的泳衣用防水牛仔布作布料,上身是三点式的设计,下身则是热裤一条,她在肚皮上加上骷髅头纹身,又架上圆框太阳眼镜,有型到不得了。
艳丽的三胞胎在富丽堂皇的舞池中一边走前一边指手划脚。阿三说:“嗯……嗯,黑钻石小姐与她的Eros伯爵共舞之处,该有这舞池的气派。”
阿二的神情十分悲哀。“有过那么浪漫的时刻,却在今时今日落得如此田地。”
阿大却说:“黑钻石小姐一定要经过这些爱情阶段,她才能明白爱情的真正意义。”
阿三表情极茫然:“为什么选中她来受苦?”
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皆因她受得起。”
阿二就泪凝于睫:“真可怜,为了舍身成为我们的Grand Case,黑钻石小姐度过了凄苦的岁月。”
阿大说:“只要一天她能醒觉,世上其它女人也能一同清醒。”
阿三的样子完全是个问号。“她可算是一个爱情Guru吧!”
阿二印去眼角的泪水。“总之,世人因为她,就能得到爱情上的启示。”
阿大说:“而现在,她就示范了女人为爱情所作出的牺牲。”
阿大阿二阿三不知不觉地就走过了大舞池,她们在尽头打开一道门,然后就悠然自得地走进内。
空间变异。那是Amulet的小洋房。
她们在房子的第一层中出现,三个女人四下打量,继而挤眉弄眼诸多批评:“墙纸的图案太平凡。”“怎可能配上这种灯饰呀!”“地毡的一角有水渍!”“那客厅毫无派头可言!”拾级而上后,就更多意见。“墙上有钉孔,却又不挂照片来遮掩。”“看!这幅墙的墙身正剥落!”“这种窗帘算是什么?像条廉价的围裙!”
结论是:“难以相信一名极富品味、对生活万分讲究的女人会如此糟蹋自己!”
三个女人互相打眼色:“开始拯救行动!”
她们朝三楼进发,大模斯样地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内。在这房间窗前的安乐椅上,正坐着Amulet.她缓缓地把视线投到三胞胎的身上,乏力地一笑,并无任何惊讶。
阿大阿二阿三就激动起来。“你看你,似什么样子?”“简直像那种嫁不出的老管家!”“你的光芒在哪里?都抛掉到垃圾箱中吗?”
坐在安乐椅上的Amulet有一张令任何人都惋惜的脸。她双眼空洞,皮肤干涸,形神憔悴;虽然轮廓依旧美丽,但姿容残破。她是一朵凋谢了的玫瑰。
她对Mystery的三胞胎说:“你们说过我会赢的。”
阿大就告诉她:“你从来没输过。”
Amulet就把左手的衣袖卷起来,让她们看。“这是我正在付出的。”手臂上的血洞与咬痕花斑斑,也凹凸不平。“我已变成了食物。”意思残忍,但她的语调是轻柔的。
阿二掩住一张脸,于心不忍。“你又不是一头母牛,哪有这么多血让吸血鬼吸取?”
阿三把脸凑近Amulet的手臂,然后说:“啊……像极非洲被毒蚊残害的妇女。”
Amulet把手垂在安乐椅旁,沉静地望着她们。
阿大说:“今次我们到来,是为了灌输给你一项爱情的法则。”
她微笑,礼貌地问:“又是必赢的吗?”
阿大说下去:“我们对于你的爱情牺牲有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