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航也含笑以对。
“后会有期?”他倒是不以为然。
办好了事情,他还要再回到公司继续下午的议程。
他出了在台协会,在路旁拦计程车。
一部拉风的银色敞蓬跑车正要疾驶而过,却又紧急煞车地停在他的面前。
“嘿!真的好巧喔!”
贺屿航低头一看,不正是那位“热心”的女郎吗?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
“嗯。”他应付地点着头。
“怎么样?要不要上来坐坐,一起去兜兜风?还是我送你一程?”
坐她的车?光看她刚刚开车那副狠劲,他哪有那颗熊心豹胆?
“不了,我还有事。”
“真的不?”
“谢谢,真的。”
“好吧,再见。”
孟斯洁又再度加足油门,狂飙而去。
果决明快是她的一贯作风。找男人也是一样,合则来,不合则去。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上半年度各家子公司的营业成绩都达成了目标,林芷若乐得要请大家餐叙。
不过,贺屿航与贺屿升却双双托词另有要事,不克前往。
他们兄弟俩来到东区的一条僻静巷道中,一处没有华丽灯光,没有喧嚣噪音的地方。
这里只是一家孤芳自赏的爵士pub.喜欢来这里的人,完全是喜欢这一股慵懒颓废的味道。
“你倒挺享受的嘛!”贺屿航满喜欢这儿的。
“想要逃避的人,都会喜欢这儿。”
“爵士是给人抒发情绪,不是让人逃避的。”
“各取所需嘛!”
“你好像很颓丧?有心事吗?”
“婆媳问题,你有办法帮我解决吗?”贺屿升笑问道。
“对不起,我自身难保了。”贺屿航喝了一口马丁尼。“我还想骂你呢!有够乌鸦嘴,果真被你说中了。”
贺屿升哼哼地笑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对方前天还在家里吃饭呢。为了这事,你大嫂还跟我抱怨了老半天,说妈在外人面前也不留点面子给她,光会说她的不是。”
“妈只是谦虚的客套话吧?”
“那就要看听的人怎么想了。”贺屿升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的威士忌。“再来一杯。”
“别喝那么凶。”贺屿航隐约感到,他哥哥的心里真的有无限的痛苦。
“能有几时可以这样喝呢?咱们是兄弟,不是外人,何妨让我畅意几回!”说着又是一杯。
“大嫂呢?你喝醉了,回去怎么交代?”
贺屿升突地呵呵大笑起来。
“怎么交代就看你喽!”贺屿升又饮一杯。
看来,叫一整瓶算了。
见到大哥如此,他也是有点于心不忍。索性就不再劝阻他了。
处在婆媳不和之间的男人,是最没有人怜悯的可怜虫。因为,你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
“屿航,我不晓得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对象,不过不管妈怎么跟你说,我只觉得对婚姻的事情,千万不要勉强。”
他指指贺屿航的心口。“这里最重要,照着自己的感觉走,你才不会遗憾终生。”
贺屿航啜了一小口酒,若有所感。
“这是哥的心声吗?”
照着感觉走?那——那个韩碧馨,是我心中的感觉吗?
连番的疑问,突地在他的心中响起。
“喂,老弟,要不要听哥哥吹萨克斯风?”
“你会?”什么时候哥哥会玩乐器?他怎么不晓得?
贺屿升笑而不答。
他向柜台比比手势,服务生便将音乐慢慢地cut掉了。
贺屿航半转过身,有一点讶异,有一点期待。
台上的哥哥,在暗淡的聚光灯下,忽然显得很沧桑;是因为他心中的苦吗?
乐声淡淡地吹起,几个缓缓进行的慢拍,却将他的心事,悠悠扬起。
也许没有人懂,包括贺屿航在内。但是他晓得,哥哥为什么可以那么坚强地过下去了。
他在贺屿升的脸庞上,看见了他需要的安详。
过了漫长的一天,殷殷的期待,只换得孤影在夕阳渐沉时伫足守候。
从充满期待憧憬到失望灰心,这心路历程犹如风雪交加外带饥寒交迫!
但是,纵使有再多相似的男人,从她的眼前走过。
她却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了。
“求求你,赶快出现好不好?”韩碧馨喃喃地道着。
她来到“阳光度假村”找他,不过接待小姐的回答,却告诉她,贺屿航到台北开会去了。
她不死心,心想他总是会回来的吧!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从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深怕只要一眨眼,那个令她寝食难安的男人,就会从眼前溜过。
不过——“好,我就赌这五分钟!”韩碧馨深吸了一口气。
她倏然跑向管理室旁边的洗手间去。挑战她的,不仅仅只是耐性而已,还有生理上的——“忍住!忍住!就快要到了。”她一边跑着,也不忘在所经过的人群当中,仔细地再过滤一番。
约莫过了十分钟,才见着韩碧馨舒坦地走了出来。
“又过了一天了。”韩碧馨尽管舒坦,然而霞光红天,海平面上映着粼粼的金光,让她眼睛快睁不开时,才惊觉时光的飞逝。
“唉——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现。”韩碧馨狠狠地踢了一下海沙。“我真的好想再见到他喔!”
红霞焰暮,金光吻海,这么浪漫的景致,应该要有一段天摇地动,山崩地裂的旖旎恋情才对呀!
不自觉地,她走出大门,跨过马路,直接来到度假村前面的沙滩上。
往来在她面前的情侣双双,没有人会察觉她的寂寥。
她独自一人,落寞地坐在沙阶上,脑海里竟然成了一片空白。
“小姐,一个人吗?”忽地,海风中夹带着一个低沉的男声。
韩碧馨警觉一瞧,不远处有个削瘦男子,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拉低的帽檐与背着夕沉的红光,让她瞧清那男人的脸。
“是啊,干什么?”失望令她降低了警觉性。
“没什么。”说罢,男子便离开了。
“无聊!”韩碧馨低低骂了一句。
海风越来越强劲。她身上只着了件薄衫,越来越觉得无法抵挡陡峭的冷凉。
明天再来吧,反正他总是会再回来的,不是吗?
韩碧馨站了起来,拍拍短裤上以及修长笔直的腿上那细小的沙粒。
走出了大门,她骑着单车开始沿着公路缓慢向她的住处而行。
然而,在一辆巴士过去之后,她忽地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随着她。
起初,她以为是当地的渔民,或者是居民。但是,当她越往人烟稀少处时,越来越有莫名的恐惧。
那人如影随形,快慢的节奏,都与她如出一辙。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韩碧馨沉不住气,转身回头问他,那男人也停下他的机车,然后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戴上一只口罩。
“喂,我在问你话!”韩碧馨勉强鼓起勇气。
但是瞧他那诡异的举动,还是令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那男人走下车,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不时地注意着公路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喂,你想干什么!”
忽地,那男子拔腿就往碧馨冲去,而在碧馨还未惊声尖叫之前,他已经扑到她的身上,将她擒抱着往路旁的杂草丛中而去。
“别出声,出声就要你的命!”那男子恐吓道。
这怎么行?韩碧馨的脑海里瞬间涌起了那可怕的画面。她可能先被辣手摧花,然后再被毁尸灭迹!
思绪知觉一点一滴地回来,她察觉到那男子的手已经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游移。他毫不怜惜地在她的身上又掐又捏的,根本就像是野蛮贪婪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