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抽出面纸擦拭脸上的泪水,随即她深呼吸后道:“陪我下车。”
宣竫尧倾过身替她打开车门,楚茵下了车,她微颤的身子杵立在车旁,泪眼蒙胧间,她看到从小像父母一样疼爱她的许家夫妇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阿筵的母亲快步走向她后抱住她,嘴里低喊着“乖孩子、乖孩子”时,阿筵的父亲也来到她身旁。
“我们终于等到你了……”老迈的手轻轻搭上楚茵哭花的小脸。“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许爸。”转身投入阿筵父亲的怀抱,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宣竫尧感叹的望向相拥而泣的三人,心想,幸好他努力说服小茵来这里,因为唯有面对,才能真正走出伤痛。
世事难料,他只能说很多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数。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爱上一个小他八岁的女孩,他或许会仰头大笑,但如今他仍爱上了她。
他没加入他们感人的画面里,只在一旁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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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竫尧信步走在农村小道上,清爽的空气与即将西落的橘红色夕阳伴随着,这里的悠闲与台北快节奏的商业生活形成强烈对比。
现在都接近晚上七点了,天空还依然有着落日晚霞,而在台北时的他,又曾几何时有机会如此悠闲的散步在马路上呢?
楚茵留在许家陪阿筵的父母谈心聊天,经过初见面时的激动,他从她渐渐放松到能绽放笑容的脸上,知道过去的事在她心里已经成为回忆,伤口也逐渐愈合了,所以他才放心的自己到小镇上探索。
他停在一家小杂货店门口,发现童年时曾着迷过的玩具,宣竫尧一时兴起的买了许多童玩,打算带回台北和儿子分享他童稚时的喜悦。
付好钱,宣竫尧拎着红白小塑胶袋准备离开时,视线被杂货店的小电视给吸引了住,他停滞脚步看着正播放的新闻画面。
“下周请继续收看CTN新闻。”孙璘郁习惯的结语改变了,普通观众或许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宣竫尧知道她少了那句“我们下周见”所代表的含意。看来她抽离现在生活的决定,也是颇为快速。
这样也好,再怎么说她都是小晨的生母,就算小晨对她的印象不深刻,但母子情深,往后总是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如果她能就此戒掉不好的习惯,对儿子的将来总不至太坏。
他不希望璘郁的事爆发出来,也是怕儿子在外念书时遭人指指点点,现在小孩的早熟不是做父母所能控制的。
宣竫尧慢慢走回许家四合院,楚茵早已和许家两位老人家等在外头,但让他傻眼的是,休旅车旁摆了满满成箱叠起的农产品,他光是目测就预估至少有三、四十斤之多。
楚茵苦笑的圈住他的腰。
“这些请你们带回台北,”许爸爸憨厚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好意。“这都是自己种的,没农药,可以安心的吃没问题啦!”
“我们——”他原本想说,太多了!他和小茵就算带回台北也是吃不完。但许爸爸却已经催促着要他打开车厢,好将水果摆进去。
“小茵说你们要赶回台北,所以趁着天色还没很暗赶紧上路,晚了乡下地方开车危险。”他忙着替他们将水果放上车,宣竫尧几乎是被动的开始帮忙扛东西。
好不容易,数十箱水果全都搬好了,离别的时刻又让楚茵泛红眼眶。
“有空多回来走走,台北到这里也不远。”拍拍哭成泪人儿的她,许妈妈强忍哭意的说。
“我们会的。”抱紧已哭得说不出话的楚茵,宣竫尧承诺着。
“结婚时记得请我们上台北呐,我们盼着小茵穿上白纱礼服好多年了。”许爸爸也哽咽着声音开口。
“会的,一定会的。”再次的点头允诺,他们才将车发动后驶往公路。
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楚茵泛滥的泪水才稍稍止歇。
“他们是好人。”宣竫尧喟然说道。
“嗯。”抽噎着,楚茵既难过又欣慰,“他们说,从不怪我和阿筵吵架,他们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由于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不便伸手握住她,只能用言语安慰着她,“现在还会想不开吗?”
“不会了,”梨花带泪的微笑让她更加楚楚动人。“我要连阿筵的部份一起坚强的活下去,许妈妈说,阿筵不会开心我这些年来折磨着自己。”
“大家都关心你、爱你,只要你快乐,我们都会因为你的笑容而开心。”
“好抱歉,让你们担心我。”两个人相视一笑,甜蜜的笑颜里有数不尽的爱恋包含在里头。
“喔,对了,”宣竫尧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电视新闻。“璘郁她今天卸下主播的位置了。”
“这么快!”楚茵有些感到讶异。
她记得莫约一个礼拜前,才在竫尧的研究室里听到她要去美国疗养的事,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匆促。
“早点抽离是非之地也好。”他感慨的说,“离婚后我忙着写论文、教课,还有照顾小晨,当年对她虽没有到恨之入骨,却也是极度厌恶,从没想到要关心她,没想到她会误入歧途,毁了自己的太好前程。”
“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楚茵安慰的握住他的手,“就像我一样,如果没能走出死胡同,就算我的家人还有你跟罗萝再怎么帮我,都是没用的。”
“嗯。”宣竫尧同意的点头后又道:“关于我们后座的东西该怎么办?”
“拿去摆摊啊。”俏皮的她眨眨眼呵呵的笑,“许爸托人送水果来,都比这些还夸张,几乎是用小货车运到家里来,我们邻居都跟着有口福,至少两个礼拜都不必买水果。”
“这样他们靠什么维生?”宣竫尧蹙眉,他对这种经济上的数字相当敏感。
“WTO开放后,对台湾农业的冲击太大,有回哥哥感叹的说,一斤葡萄经过仲介剥削后卖不到十元,这样农民连请工人采收的费用都请不起,很多时候就放到腐烂。”楚茵忧心的说。
“大环境的不好要人民共体时艰也是很难的。”放眼望去,现在的人只能求自保,未来就只能求经济局势好转。
“哥哥说,许爸和农委会配合之后,现在的管销通路很好,”楚茵放心的告诉他,“要不要等会转到你爸爸、妈妈那里,我们送些水果过去?”
“咦!丑媳妇肯见公婆啦?”得空的手捏捏她挺翘的鼻尖,他呵呵笑得好不开心。
“某人的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我也该去拜拜码头,免得以后被人欺负,找不到靠山。”她皱起小鼻尖,俏皮的揶揄。
“哇哇,还懂得找靠山啊!”宣竫尧哇哇惨叫,“那你要是知道我妈早就靠到你这头来,你的尾巴不就会翘得更高。”
“我这么可爱,大家都爱我是应该的。”她越来越臭屁的自夸。
“没错,要不然我怎会这么快就爱上你。”他感叹的说。
“谢谢你爱我。”倾过身在他脸上印上轻轻的一吻,楚茵觉得幸福在胸口涨得满满的。
“不客气,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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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们并没有转到台中宣竫尧的父母家中,因为孙璘郁的一通电话改变了他们原本的行程,直接转到中正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