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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鑫!”白舞蓉撞开胡铁华想爬过去。

  “蓉蓉……”胡铁华伸手抓住她。

  “王八蛋!”见儿子如此不争气,胡大笙光火,他踢开白舞蓉。

  “噢……”她闷吭一声,一股腥气窜上鼻腔。

  胡大笙没有睬她,他扭身揪着胡铁华骂道:“你要不要干脆告诉他们,你是怎么用画刀,一刀一刀地刺死张雄的?”

  “你把她踢流血了……”胡铁华的注意力却专注在她巧鼻流下来的血痕。

  “什么?奸老贼,我和你拚了。”王佑鑫闻言哪有心情继续假死,他蓦地张开眼,遭束缚的身子弹簧也似地跳起来。

  妈的,把他绑那么紧,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更遑论其他。加油呀,就差一点点,绳子应该快解开了……

  不过似乎轮不到他出头,那厢父子档已起内讧,胡铁华气愤地甩开父亲的羁绊。“你不要碰我!”

  “龟孙儿子,我养你是干什么?”胡大笙火上添薪,不能接受对他唯命是从的儿子,竟有忤逆的一天。

  他打开窑室的门,炙热的温度立刻向外侵袭,橘红色的狼烟邪恶地朝他们吐舌,他失心疯地拽住白舞蓉的青丝,拖着她欲往火坑丢去。“你这祸水,竟敢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我要你死……”

  “啊……”白舞蓉痛声尖叫,觉得头皮快让他给扯掉。

  “放了她!”绳子……绳子……王佑鑫被绑得像木乃伊的身子,只好可笑地学兔宝宝一蹦一蹦地跳过去。

  然现场没有人笑得出来,间不容发之际,王佑鑫动作迟缓,只好求助情敌,讨厌归讨厌,但他相信胡铁华也绝不愿见她受到伤害。“‘肌肉霸’,快!”

  胡铁华几乎与他发话的同步,便已出手抓住白舞蓉的臂,企图从父亲手中夺回佳人。

  “我警告你放了她!”胡铁华咆哮。

  “笑话,我是你老子!”胡大笙坚持不放。

  “啊……”两人一拉一扯,白舞蓉夹在中间,宛如要被五马分尸,而近在咫尺的高温足以蒸散人体内的所有水分,她汗流浃背,皮肤烫得发疼,她现在终于体验到热锅上的蚂蚁是啥滋味。“我来啦!”王佑鑫孜孜不倦跳着接近中。奇怪,这五坪大的工作室,怎地俨如有五百坪之大?

  “我说放了她——”她的娇呼使胡铁华更为心焦,情急之下,他挽住白舞蓉的腰肢,并使劲推了父亲一把。

  “喏……哇……”胡大笙毕竟年过六十,哪经得起他这大力一推,瘦削的身子冷不防地倒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栽进大门洞开的火坑里。

  “爸爸!”胡铁华连忙放开蓉蓉去救自己的父亲。

  但仍晚了一步,胡大笙已跌入红焰焚起另一团火柱,连他展露在外的两只脚掌也不例外,紧接而起的凄厉惨叫,闻者无不悚然胆战,白舞蓉吓得赶紧爬到王佑鑫的身边。

  “不……爸……爸……”胡铁华不顾祝融的吞噬,硬用双手拖出父亲,胡大笙挣扎的悲嚎和挥动的四肢,在众人面前形成骇人的火舞。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胡铁华又哭又喊,仿佛不晓得痛地用手去帮父亲灭火,没几下,他的衣服上也受到回禄的攻击,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救满目疮痍的父亲。

  而胡大笙的哀嚎像破了的铜锣继续敲个不停,他滚着嚷着,所到之处,即留下星星之火,工作室内又有诸多画布之类的易燃物,遂立刻燃燎,才短短的数秒钟,火势已越来越大,甚至延烧到整个艺廊,浓烟登时弥漫了整个空间。

  “妈呀,终于解开了,下回该去找大卫魔术师来教我挣脱术。”王佑鑫迅速地扯掉身上的绳子,嘴中念念有词,手脚却也没歇息,他风驰电掣地抱起白舞蓉往外奔。

  “小胡还在里面……”白舞蓉惊惶失色,频频回首欷叹。

  “来不及啦!”王佑鑫拔腿疾驰,一路险象环生,闪过好几串野火的侵略,哗哗喇喇的爆裂音响,此起彼落。

  “可是……”高烧的黑烟呛得她咳声连连。

  “咱们逃得掉再说吧!”王佑鑫也咳了好几声。

  总算出口就在不远处,他做最后的冲刺,破门杀到外面,旋身一看,艺廊全新的招牌下已是一片火海,而接到求援讯号赶来的“七圣”伙伴们,正纷纷跳下车往这里奔来。

  ***

  一切都没了。

  白舞蓉坐在救护车的后舱,眺望付之一炬的艺廊,围拢的警车、消防车顶上转着红光的警示灯,也变得越来越渺小,渐渐地,身边只剩下救护车悲凉的警笛声,嗡嗡作响的耳膜,传来水柔忽远忽近、断断续续的话语。

  “警方……找到他们的尸体……张雄确定是……杀的……有证据……”

  白舞蓉没有听得很仔细,因为那些都已不重要,她的思绪不啻长了翅膀,漫无目的飞往茫无涯际的天地,直到一双温暖的巨掌将她拉回。

  “想什么?”王佑鑫躺在担架床上吊着点滴,头包纱布,衣上有血,腿腕有多处轻微灼伤。她在想人生无常,浮生若梦,当需把握眼前……但她只是温柔地睇着他,摇摇头。“没有。”

  “刚才真是好狗命,再晚几秒,你我就要成了烤乳猪。”王佑鑫握住她的玉手贴在唇边,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为艺廊,也为胡铁华。

  “嗯。”她轻笑。或许一直是她顾虑太多,她的“眼前”不就是他吗?因他的全力保护,她的毫发几乎未让火神所伤,而他……那时若丢下她,他可更快更矫健地逃出火场,而不会搞得这般狼狈或险些丧命。

  “我拳脚功夫虽不怎么样,但幸亏跑路却是学得一等一。”他捏捏她的手,盼望能博她真正的一笑。

  “嗯。”她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晓得这个大男人在讨好她,撇开他过甚的嫉妒不谈,他算是满贴心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呀?”见她略愁的眉宇,他又亮出他的致命武器——无辜、无邪、其实是无赖的乞怜表情,紧紧地瞅着她。

  “没有。”她喟道,人在历经浩劫死里逃生后,对许多事物的看法皆会改变,包括他的朝秦暮楚,她均能以不同的角度去观看,她不再钻牛角尖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爱他,不是吗?

  “我会那样全是因为患得患失,太怕失去你了嘛。”她一定还在生气,不然她应该抱抱他或亲亲他呀。

  既然如此,就来段苦肉计吧,对女人,那套老招永远不嫌腻。偏过头,他朝另一侧的水柔使眼色,嘴里便开始呜呼哀嚎。

  “哎……唷,好痛啊,我的头……我……”接着是几声干呕,再来眼白一翻,四肢抽搐,他合眼昏迷。

  水柔心里窃笑他好烂的演技,表面上却配合地娇呼。“糟糕!”

  然后她火速拿起针筒插入针剂中注满药液,还不时地瞄着王佑鑫的状况喃喃自语:“怎会突然这样?阿鑫,加油呀……”

  “怎、怎、怎……怎么啦?”白舞蓉本来尚在嗤鼻地以为他又再作戏,但见水柔那么着急的神情,不禁也跟着慌了。

  “来不及啦,快,帮他做人工呼吸,快!”水柔忙着拿别的急救物品。

  “喔。”白舞蓉完全被水柔的惊惶感染,加上她真的在乎他的安危,以至于忘了旁边有氧气罩的设置,再怎么也无需她上阵为病患做人工呼吸,亦没注意到水柔已拉下隔帘,偷偷地爬到前座,仅留他俩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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