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黎朔夜很识相地附和。“那能否容我问一个问题?”略显谦虚的口气。
“你问吧。”他胸怀千里地开放问答时间,对她过去的恶言相向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前嫌,宽容得紧。
“好端端的,你干吗吃我豆腐?”黎朔夜又再度眯起眼睛,那双勾魂似的迷人双眼一眨一合,带着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谁吃你豆腐?”从她蛊惑人心的眼眸中回神,尉海不了解她这句话的用意。
“我是说,我为何会躺在你的大腿上?”讲话非得讲明白才听得懂,她早该知道他的头脑没办法转得太快,好吧,姑且原谅他思路不流畅。
“你躺在我的腿上就叫我吃你豆腐?!”他堂堂大少爷肯当枕垫让她使用她就该回家感谢上帝,让她有机会碰触到他贵人的身体了!她还把他的好意当作是占她便宜?!这死三八!简直睁眼说瞎话,故意将偷吃豆腐的罪嫌栽赃在他头上!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挺享受的。”话虽如此,但黎朔夜的头仍是半点也没有自动移开的意思。她现在全身都懒,动也不想动,就这样躺在他腿上,在树荫乘凉倒也清闲快活。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白的云,和煦的风穿过扶疏的树叶,拂上她的脸颊。一切清清淡淡、心旷神怡……除了脸色渐渐发臭的他之外。
“谁、谁挺享受的!你少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冠在我头上!我全是出自一片好心耶!”尉海愤慨地想要为自己辩驳,全身激动得跟着震动,让躺在他腿上的黎朔夜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不要乱摇。”黎朔夜轻声斥喝,尉海果然安静了一下。“一片好心?我这当事人怎么瞧不见你所谓的好心?你不是黑心肠一个,诅咒我家十八代祖宗吗?”把项链的坠子来回转来转去,借以打发无聊时间。
“你只会挑我的毛病,当然看不见我真善美的一面!”尉海振振有辞地反驳。“还有,本少爷还不至于没品到不入流的地步,我才不会拿你家十八代祖宗来骂!我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看你不爽而已!”
见鬼的真善美,说谎自夸从不打草稿,虽说打了草稿也没人会信。
“哦?是嘛?你如果这样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表现都称得上是真善美,或许世界上就没有丑恶存在了。”黎朔夜就是不欣赏他动不动老爱自吹自擂。“另外,我代我家十八代祖宗向你问好,感激你少爷手下留情,肯饶他们一命,不用遭受你这垃圾的玷辱!”也还好他没开口侮辱她的祖宗,不然她也对不住已亡的那些老人家,害他们在天之灵,还得忍受这垃圾的批判!
“你说话非得这么刺耳吗?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她好像不把他的救命之恩看在眼里,他出手帮她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救了我什么?从醒来后我只觉得你吃我豆腐!”黎朔夜把矛头指向他,坚持的态度,硬是要他接下色狼的头衔。
“要不是我助你这死三八一臂之力,你早就倒在人海之中,被万人之脚给踩得不成人样了!你该谢谢我还肯大慈大悲解救众生,舍己救人!”尉海拼了命想要强调他对她的付出,值得她痛哭流涕、抱着他狠狠道谢,
我佛慈悲,做善事是不能挂在口上拿来强调的。
“被踩得不成人样就不成人样,我都不介意了,你自然不用担这个心。”黎朔夜对尉海的好意只有漠然以对,丁点儿也不认为他对她真有帮助。
“你现在没事了,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我就不信你在毁容之前不会怕得直发抖!”尉海不以为意地轻蔑一哼,对她不肯降输的冷淡口吻有些动气。
“那全是你的猜想。”黎朔夜只给了这一句话,就将尉海的肯定转变成否定。
“女人最重外貌了,你也不例外。”尉海冠冕堂皇地又给了句肯定。
“你敢说你就不重视外表?”这大少爷就凭着这张脸皮,擂获无数少女的寂寞芳心,不消说他一定比她更在意外表的美丑。
“那都不是重点。”尉海痛恨被抓到弱点的感觉,他将所有杂念撇开,把事情扳回他最初谈论的重点。“不论如何,我帮了你,你于情于理都该道声谢谢。”这双腿可不想要做白工。
于情于理?那要她道谢一说情理何在她都还想问他哩!
黎朔夜嘲弄地瞥视他,不是很能懂他讲这么久,只为从她口中得到一句谢谢的含意。说声谢谢他就会成仙?还是修炼成果?她从不以为她的一句谢谢会满足一个人的渴望。
要她说谢谢并不难,但难就难在要说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看了就害她想出言讽刺的他。没个威严,没个正经,就算他所说半句不假,她也无法温和有礼地向他道谢。他老对她挑衅,个性又拗,忍得了他一时,以后的路必定被他压在底下走。
原则上,她不打算开口道谢。而事实上,她也没打算开口道谢。
她决定把他的话全当作是耳边风,听听就算,用不着搁在心上。
“哼,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梦作太多会不切实际吗?”再次牵起嘲讽味道颇浓厚的唇角,黎朔夜奚落着尉海得不到回应的固执。
择善固执固然不无是好事,但对她坚持,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说声谢会要你命吗?”尉海不快地板着脸,全身笼罩在阴霾之下。
“不会。”他的脸何时才会放晴一天不生气?对他来说难若登天吗?黎朔夜带着问号很快地回答。
“那为什么吝啬于给我句谢谢?”尉海眉头皱得很紧,连声音也绷着。他也弄不清何以他要斤斤计较她一声谢,只是声谢谢,有何了不起的吗?没有。可是,他就是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才能释怀。
“因为你是个例外。”他愈坚持这点,她愈是慎守不肯退让。他想的或许是证明他征服了她。
让步等于服输、等于臣服,所以她不会道谢。不会对他道谢,绝不。
“你!”尉海气愤得就快抓狂,死瞪着她不在意的脸。“你……你这个小器巴拉的臭酸三八!本少爷再也不会施予你同情的手臂,你就放着在这里发酸、发臭、发酵!就看你哪一天起了化学变化,成为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馊水!”狂啸完,也不管她的头还靠在他腿上,猛一起身,踏着凌乱又不协调的步伐走了。
抚着被撞疼的地方,黎朔夜轻扫柳眉,更加确认尉海是她入南王的绊脚石!
尉海带着全身怒意来到路焰班上所举办的小型化装舞会。空间不大,但却别有风趣,再加上刻意营造出来的绝佳气氛,搭上优雅的古典乐,更是令一群学生好奇得围在教室外头张望。
“走开,你们这些白痴。”顶着文宁天的光环,尉海只是一声低斥,就吓走了那群堆挤在入口处想要一望冶艳迷人的路焰、和斯文俊秀的晋扬的莺莺燕燕,还有陪着来瞎搅和的男生。
路焰略一抬头,看见那个一走进来便将他经营的气氛破坏殆尽的野蛮家伙,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我听齐说,你不是跟黎朔夜在一起?”刚才叶心齐兴冲冲抱着一大堆吃也吃不完的垃圾食物来找他,比手画脚告诉他这消息后又消失不见踪迹,他还以为是跑去跟尉海和黎朔夜会合,没想到却是他一个人只身回来,还带着全身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