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正是月圆之日。
凄厉的叫喊刺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还没出来吗?怎么还没出来?」荣叔又是著急又是害怕的,在产房外团团乱转。
他著急的是,都生了五、六个时辰了,孩子怎么还没生下来呢?害怕的是,这晚正是将军发作的日子。虽然他已经用粗链铁铐把将军结结实实的锁在房内,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在听得爱妻的声声惨呼後,将军他会不会挣脱锁链。
「不,不会的。」荣叔试图自我安慰,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年,也是一个十五的晚上,两个姓陈的兄弟趁著黑夜摸进了将军的房间……
「啊啊啊啊……」将军府的墙壁,挡不住笑柔凄厉的惨叫。
「天厉在哪里?我要天厉啊——」她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痛得快要被撕裂了,而那双能安慰自己的大手却不在……
「将军夫人,你用力、用力啊!」产婆的声音跟著传出。
「天厉!」更凄厉的惨叫传了出来。
「别喊,别喊啊!夫人,求求你了……」荣叔也很著急啊,却使不上力。他只希望这夜能够平平安安的挨过,将军他可千万不要弄出什么状况啊!
「哐啷、哐啷……」
荣叔才这么想著呢,身後忽然传来了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然後他看见了那个有如修罗的男人。
「将军……」荣叔颤声道。
修天厉的衣裳沾著血渍,铁链上也是斑斑的血迹。
起先荣叔还以为将军又伤人了,然後才意识到府内剩下的人都挤在这院子等著夫人生产呢,这应该是他强行挣脱铁链所留下的痕迹。
血雾笼罩著修天厉的鹰眸,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吸引著挣脱锁链来到这里的,只知道是这里了!
然後——他闻到了一种浓重的血腥味,一种想要厮杀,想要杀戮的欲望又一次诱惑著他。
「死——」他的大手向他选定的猎物伸去。
「将军……」眼见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荣叔就要被将军扼死了,列炀想要阻止他。
开始他哪敌得过他的大力,修天厉只一甩就将他整个扔到了一边。
「天厉!」房间里忽然传来笑柔凄厉的长呼,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静。
「呃~~」死亡的大手松开了,修天厉游目四顾,那双鹰眸最後锁定在产房。
「哇」的一声,新生儿的嚎哭响彻了整个院落。
生了,他白白胖胖的小小将军终於生了啊!他、他终於能在临死前听见小小将军的声音了呢!
荣叔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然後才意识到将军竟放过了他!
「将军没杀,将军没杀……」望著将军的背影,荣叔欢喜得语无伦次了。
「是啊,将军没杀你,将军没杀人呢!」列炀亦兴奋的道。
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是不是意味著将军他好了呢?两人的心头不约而同的升起同样的疑问。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哇呀!救命啊!」
「不要杀我!」
看见修天厉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产房里的产婆、丫鬟们吓得丢下了才刚生产的笑柔,尖叫著四散夺路而逃。
生产耗费了笑柔的许多力气,可是她的神志仍然很清楚。
「天厉,你抱起我们的孩子。」她抬起汗湿的身子,指挥修罗般的男人去抱起浸在水盆里的婴儿。
刚才产婆正在给初生的婴儿洗身子,却被闯进来的修天厉吓得丢下孩子跑了。幸好盆浅水也浅,才没出什么事。
仍蒙著一层血雾的鹰眸,转而望向水盆里满是血污的小肉团。
「孩子?」粗嗄的声音里,修天厉伸出一个粗壮指头,好奇的推了推那肉乎乎的小东西。
「哇哇哇哇~~」小肉团在浅盆中哭得震天价响,小胳膊、小腿生气的挥舞著,小脸更是涨得通红。
「很精神是不是?」他的耳畔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精神?」他迟疑的。
「我是说你的儿子。」笑柔澄澈的眼眸里有著淡淡的倦意、浓浓的爱意,还有全然的信任,就是没有丝毫的恐惧。
「儿子……」鹰眸里的红雾淡了。
「天厉,你就不想抱抱他,替他洗洗身子吗?」她温柔的望著他,用言语诱惑著他。
那挥舞的小胳膊、小腿、那嚎哭的小嘴巴,仿佛在说「抱我、抱我」。
於是,属於军人的粗糙大手抱起了这团肉乎乎、软绵绵的肉团儿。
这初生的婴儿就像是易碎的琉璃,他那有力的手掌只要轻轻的一合,怕就成了一团血污吧!
修天厉僵硬著胳膊不敢动弹,甚至还有逃的冲动呢!
「你用一只手托著他的身子,小心撩些水到他身上。嗯,用你的指腹轻轻抚摸他,注意不要弄湿了脐带的地方……」笑柔指挥道。
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像最听话的士兵。
「真乖,宝贝儿也喜欢他的爹爹呢!」望著这抱著婴儿的笨拙男人,笑柔忍不住笑了。
笨拙的替初生的婴儿洗好澡,笨拙的裹上事先准备好的襁褓,笨拙的抱著孩子来到床边,笨拙的将婴儿轻轻放在她的枕边。
此时修天厉的眼眸已没有了血雾,有的只是深深的爱意。
「睡吧!你一定也很累了,我就在边上守著你,不会再离开了。」看著床上这两个属於他的稀世奇珍,他怜惜的道。
望进了清明的鹰眸,笑柔意识到他已经清醒了。她的夫婿已经回到她的身边,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了。
「嗯。」她点点头。
一切不幸都已经过去了,此时他们交会的眼神、交换的笑容……甚至连婴儿的嚎哭声,都洋溢著浓浓的幸福滋味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