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来往走动比较方便他行事,倒是眼前这几道符得撕开来,有点费事。
「相公!」花丛一动,金灿灿猛然跳出来,兴高采烈的拍着他的肩膀,「你怎么走到这来,迷路啦?」
明明大家都在凉亭里面喝酒、吃螃蟹赏秋菊,就他不见人影。
原本她还以为他是去解手了,等了半天又不见他回来,于是干脆一路找过来。
苗惊绿回头一笑,似乎一点都没被吓到,:逗里怎么有道门,挺别扭的。」
「这里呀……」金灿灿压低了声音,把他拉退几步,「听说闹鬼。」
「闹鬼?」这可有意思了。
「嘘嘘,别那么大声啦!」她把手指放在唇上,神秘兮兮的说:「我爹去年买了这座宅子,本来是想给我二姊当嫁妆,修整好之后要让她住这。」
「可是没想到才刚动工,就听说这宅子先前的屋主,也是我爹的好朋友,因为在京城里犯了事,一家三十余口都给砍了头。之后里面的鬼闹得可凶了,工人们不是给东西砸得头破血流,就是半夜遇到鬼打墙,走都走不出去。本来我爹是不信,后来他自己也在里头撞了鬼,所以就请道士来作法,把这门用符咒封起来,那鬼就过不来了。」
「原来如此。」苗惊绿道:「妳爹识得陈尚书?」
邻居嘛,说不认识反而奇怪,但好友?可就值得斟酌了,不知道他们的交情好到哪里。
「咦?」金灿灿狐疑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姓陈呀?」
「噢,我听别人提起过。」他知道金灿灿毫无机心,从来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
「这也难怪了。」她将他的手一拉,「我们走吧,别靠近这里比较好,我爹那时撞了鬼,病了许久都不好,直到前月上京去拜了陈家的墓,才好了,我不希望你也沾了这邪气。」
「前月呀。」他笑着点点头,「妳爹真是不简单。」
算算日子,还真和太子得到密报时相符。
「什么不简单?」
「没什么,我说他深藏不露,难怪生意做这么大。」
苗惊绿回头看看那被符咒封住的门,露出微笑。
闹鬼?他看是要保护陈尚书的遗物吧?有什么比闹鬼这个理由,更好用来阻隔乡人的探看和打扰呢?
金灿灿一笑,「你也不差,别净夸我爹了。」
「对我这么有信心呀?说到做生意,我可比不上妳爹,他连生个女儿都比我强,有胆有识的,明知道我来历不明还敢下嫁。」
「你是老天爷帮我选的丈夫,怎么可能会出错呢?」她甜蜜的说:「反正我不管你是好是坏,这辈子我是跟定你啦!」
他含笑问她,「跟定我?确定吗?」
她这样直率的热情还真让他有点感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相信他、跟随他。
但转念一想,她的热情又挺叫人失望的,根据一个梦而许下的承诺能够维持多久?
相信等她再大一点的时候,就能看出其中荒谬可笑的地方,或许她还会后悔呢。
「我当然要跟着你啦!」她用最认真坚定的口吻说:「不论贫贱富贵,我对你不离不弃,这是我的心意。」
「很好。」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妳真是个好姑娘,真的。」
金灿灿眼里绽出笑意,「我也会是个好妻子。」
「我相信。」只不过不会是他的妻子,今晚他就要一采旧宅,东西一到手就走人。
看着她那天真而信赖的小脸,苗惊绿第一次充满罪恶感。
第三章
满天星斗灿然的闪烁着,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但金夫人却躺在床上,有点不安的抓着棉被,听着身边丈夫规律的呼吸声,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老爷、老爷。」她忍不住将丈夫摇醒,「你醒醒呀,我心里搁着这事,老是不稳当,睡不着呀。」
「妳又怎么啦?」金贵雄睡意浓厚的说:「晚了,别想了,睡吧。」
「你怎么还睡得着呀?我问你,咱们这姓苗的新女婿,是不是你说的那人?」
「夫人!」金贵雄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这事我不是给妳提过许多次,要妳放在心里就好,可别拿出来说,怎么妳转眼又忘了?」
「事关灿灿的终身,我怎能不问清楚呀?」金夫人不满的说:「你顾着陈家的事,女儿的幸福你倒不管,哪有这道理!」
「陈大哥于我全家有活命之恩,妳忘啦?当年要不是他出资助我,我们早全家跳河去了,还能有今天的风光吗?」
「可是……他人都死了,你现在又来蹚这浑水,我心里害怕呀!大家都说那个朱太师厉害得很,要是给他知道你暗地帮着陈大哥收藏东西,还给太子报信,我们全家不一样又要去跳河?」
「不会,妳放心,这事我做得极稳当。」金贵雄拍拍她,要她放心,「绝对牵连不到我们头上来。」
「那灿灿怎么办?如果咱们这女婿真的是小王爷,那他怎么愿娶灿灿?」
「夫人,妳真把这亲事当真?」他无奈的说:「妳还不懂呀!人家小王爷会来,是为了陈大哥收集的佐证,可不是真的来给灿灿提亲的。」
「老爷,你这不是拿女儿的婚事开玩笑吗?」金夫人埋怨着,「全城都知道我们要嫁女儿,你却说女婿没当真?」
「这我有什么办法?谁要灿灿胡乱作梦,非他不嫁,我也只能顺水推舟呀。」他无奈的说:「太师的权势我也怕呀,我也担心妳们受累,还好这下全城都知道咱们是受骗上当。到时候太师真追究到我们这里来,也不知道是我通的信。」
那天灿灿拉着她的梦中人回来,说要嫁给他时,他也是吓得呆住,不知道事情会这么巧合。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顺其事情发展。
如果他猜想的没错,小王爷拿到东西之后一定会不告而别,为了不牵连家人,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当作不知道。
还好女儿年纪小,哭一哭就没事了。
「夫人,妳可得沉住气,把最后一场戏演好,别让人看出我们早知道会这样,明白没?」
金夫人又是伤心又是气恼,无奈的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好,睡吧。女儿那里,可就要妳费心安慰了。」
还好、还好,就当是作了一场梦,让她哭个几天,她就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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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又在金家响起,不同的是发出噪音的并不是金灿灿,而是金夫人。
「什么?人不见了!」
金贵雄发出怒吼,一手槌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果然就如他所预料的,苗惊绿拿了东西便不告而别,还好他早有准备,这戏演来逼真得不得了。
陈媒婆尴尬的陪着笑,忍不住退了几步,「金老爷,你先别生气,说不定这新姑爷是怕羞,过几天就回来了。」
「人都跑了,妳想他还会回来吗?」
「这个嘛……」陈媒婆只能陪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气死人了,我就说这小子来历不明,说话不净不实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果然,被我猜中了吧!」
金夫人也努力扮演她震惊又慌张的岳母角色。
「老爷,这下该怎么办?女婿会不会是出了意外呀?后天要成婚,新郎却不见了,这脸我们金家哪丢得起呀?」
「他能出什么意外?我说他是知道占不到便宜,跑啦!天天到家里来闲晃,跟灿灿厮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图咱们的家产。」